七皇子连忙说道:“那些人到你这里来了?那、那,没有兵部的调令……六哥,这可要出事呀!如果有人弹劾你……”
刘永铭说道:“想来胡兵部担心的也是这事,他定是给父皇写了什么奏疏,解释了一下我府卫的情况,让父皇往兵部下了旨意,好把那些府卫的身份给弄全了。但父皇那里好似没理他。但他又不好对我说这些事,弄得好像我与他有什么勾结似的,所以他就让你来我我王府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七皇子感慨地说了一句。
刘永铭的话向来是半真半假。
胡琏庸的确是像刘永铭说的那样,让七皇子过来是提醒刘永铭关于卫戍军调令的事情。
但胡琏庸更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提醒,刘永铭自己也能摆平这件事。
胡琏庸其实在意的是自己的上奏没得到回复。
他觉得皇帝不太可能会拖延这件事情,所以他想要让刘永铭去宫里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胡琏庸为人太过于稳健,好一些事情不想直接说出来,这才让七皇子过来见刘永铭。
私调兵马可是重罪,动用五十人以上的军卒就可以斩立决了。
刘永铭私调兵马的罪名如果坐实,即使皇帝心中不忍,也得圈禁。
最坏的结果就是鸩酒一杯、白绫三尺。
但皇帝刘塬偏袒刘永铭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刘永铭的话术,想来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并不困难。
刘永铭此时心领神会,只说破调令的事情,却不说胡琏庸真正用意。
刘永铭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了!”
刘永铭说着便站了起来。
“六哥去哪?”
“还能去哪呀!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哥,他们都指着我让我进宫去看看,现在又轮到胡琏庸了,我自然得去一趟紫宸殿了!这一次,我如何都得进到里头去!”
“我跟六哥一起去!”
刘永铭不爽地说:“你去做甚呀?”
“这不是担心你么?你刚刚说,万一有事,你、你会蛰进去!”
刘永铭哈哈笑道:“有七弟这句话我也就够了!放心吧,父皇不会有事的!行了行了,你回吧,我进宫去了!”
“别呀!”七皇子连忙说道:“我连你王府都没进去呢!”
刘永铭一愣,说道:“你都见着我人了,还进王府做甚?”
七皇子说道:“他们说……说是你王府里有什么宝贝。”
刘永铭迷惑地说道:“宝贝?什么宝贝?谁说的呀?”
“就是我兵部的宋宪宋侍郎呀!”
那天夜里从袁魁妻子坟里刨出许多财宝来的时候宋宪就在现场。
宋宪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除了封释尘烟为安康县主之外,皇帝这几日的确很不正常!
一个勤勉的皇帝,连着两人天没与朝臣们见面。
是个人都得起疑心!
宋宪的意思很明显了,与胡琏庸一样,也是想让七皇子说服刘永铭进宫看看皇帝的情况。
刘永铭翻了个白眼,气道:“我真想撕了宋宪这张臭嘴!他坑我不是一次两次了!”
七皇子连忙问道:“六哥,王府里真有什么宝贝么?”
刘永铭答道:“宝贝!有个鬼的宝贝!皇叔就吊死在里头那厅堂里,夜里还常能听到皇叔说话呢!要不然这样,你夜里来我王府,看看是能找到宝贝还是能看到皇叔!”
“算了算了!”
七皇子连忙站了起来:“也就是六哥你胆子大了,这王府也就你敢住!谁让你是阎罗转世呢!那什么……”
“什么什么?”
七皇子腆着脸说道:“胡兵部让我过来的时候孙侍郎听到了。他说……”
孙侍郎即是另一位兵部侍郎孙尉。
刘永铭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听说了宫里的事情,知道六哥你是阎罗转世,问我能不能托我的关系让你……让你……”
“让我什么?”
“让你帮他招一招他爹的魂,让他与他爹再见上一面!”
“呸!”刘永铭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急道:“他孙尉当年可是榜眼呀,还信这个?这些个读书人,真是臭不要脸!弄的好像天下就他孙尉是个孝子一样!他哪里是让我帮他爹招魂呀,他这是跟皇上讨要兵部尚书呢!”
七皇子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这姓孙的当年因为他爹逝世,回乡丁忧去了。他这一丁忧,再回兵部的时候,那胡琏庸就排到他前面去了!结果胡琏庸当了尚书,他回朝以后还是侍郎!就算我能把他爹的魂给招来了,那孙尉见面头一句话,就一定是‘你干嘛赶着去死呀!再等三年不行么?’”
七皇子被刘永铭的话逗得直乐,插着腰哈哈大笑了起来。
“六哥,你这般编排孙侍郎,让他知道了,他真会生气的。”
刘永铭言道:“你回去告诉孙尉,要招魂找那太宵真人的挂名师弟太穹真人去,这事他拿手。王府你也别进了,快点回去跟胡琏庸说一声我按他的意思进宫去了。还有,让宋宪别再乱说话,小心我再找他麻烦,回头再把他的公房给他烧了!”
七皇子停在原地慎慎地哦了一声。
之后刘永铭便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气冲冲地出了门房向着王府外的大街而去了。
…………………………
刘永铭现在的确是有一些心急。
以卫戍军的精锐充当府卫,原本刘永铭也觉得这没什么。
因为他手上是有皇帝可以招募府卫的圣旨。
只要刘永铭腆着脸去与皇帝刘塬“打声招呼”一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兵部那里当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因为七皇子与刘永铭最为要好,修舍利塔的时候,刘永铭还帮胡琏庸出过捐。
所以,七爷党的胡琏庸平时也是很会买刘永铭面子的。
而且宋宪也算是半个六爷党,更是不会来为难刘永铭。
就算是太子党的兵部侍郎孙尉想搞点什么事情,也会被胡琏庸与宋宪给按住。
但现在情况好似有些不同了。
因为皇帝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公开露面了。
就连朝臣们的心里都有些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刘永铭见不着皇帝,也就打不了招呼,那么卫戍军充为秦王府府卫的性质也就全变了。
如果此时太子党或是大爷党开始用此事弹劾刘永铭,那么刘永铭的处境将会十分难堪,性命也是岌岌可危。
这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刘永铭都不愿意触碰朝中政务的原因。
他就算是在民间做出何等荒唐之事,朝臣再如何弹劾他的胡作非为,那也是没有用的。
刘永铭最多就是写个请罪疏,然后在刘塬面磕几个头,刘塬想起那被自己药死的德育皇后,心中一软也就过去了。
但要是因为政务原因,比如未经朝廷许可而从卫戍军拉来人过来充当府卫。
如果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
要是动了真格,这可是可以夺爵的罪名的!
要是皇帝突然想不开,要对刘永铭下死手,定一个“谋逆”的罪名刘永铭也是没话可说的,结果也是可以想像得到。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见到皇帝。
只要与皇帝一说这件事情,以刘永铭的口才以及皇帝对自己的偏爱,将来皇帝恢复上朝,无论是谁也都弹劾不了自己了。
刘永铭匆匆地赶进宫,来到那紫宸殿的门口,便见得那卓英就警惕地站在殿门之外。
刘永铭嬉笑着走上前去:“我说小桌子,你不在里头伺候着父皇在这外面张望什么呢?”
卓英见得刘永铭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卓英苦着脸说道:“皇上的身体不见好,却有许多人以探病为名,想要闯进去。就这两天也不知来了多少波人了!奴才实在是……”
刘永铭乐道:“那我现在来闯,你拦我么?”
“六爷说的什么话呀。奴才哪里敢拦您!”
“前两次你就把爷我给挡了!明知我不敢闯,还敢说这便宜话!行了行了,爷我也不为难你,去把曹相叫出来,爷有话跟他说。”
卓英连忙说道:“六爷,还是您自己进去与曹相说吧。”
刘永铭笑道:“怎么?今日当真不挡我了?刚刚你还说你今天又挡了许多人呢。”
“六爷玩笑了。皇上……皇上在里面等您呢。”
刘永铭眉头一皱,说道:“父皇等我?你这话说的很假呀!是不是曹相在紫宸殿里埋伏了什么刀斧手,等我进去把我剁成肉泥?”
卓英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实在难看得很。
他苦着脸说道:“六爷,您说的什么话呀!奴才……奴才就算是死了,也不敢害您!”
卓英越是这么说,刘永铭却是心疑。
现在他反倒是不着急着进去了。
刘永铭疑问道:“曹相有几天没回家了?”
卓英应道:“好几天了。皇上……反正这几天全靠着曹相处置公务,要不然……”
“行了行了。”刘永铭笑了一声,“开门吧。”
卓英是刘永铭的自己人。
刘永铭相信,如果说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卓英一定会给自己通风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