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再准备好撵驾去请皇帝。
如果皇帝在紫宸殿便到紫宸殿去请,要是在哪个后妃的宫里便就到哪个后妃的宫里去请。
这可不是后世清朝,把妃子用毯子裹着送到皇帝寝室去。
当皇帝刘塬到了延英殿之时,太子刘永铎就会在那里等着。
一般时候皇帝会与太子说一些今日的朝务,然后再与太子一起去到宣政殿里。
朝官们起得早,皇帝也是得早起的。
但今日文雄到紫宸殿去请皇帝刘塬时,刘塬并没有按时起床。
那天夜里刘永铭与刘塬在蓬莱阁上,刘塬曾与刘永铭说自己身上的风寒其实还没有好。
看样子,刘塬好似又病倒了。
文雄在紫宸殿外等了一阵之后,那御前侍中卓英便被叫进了殿中,而后拿出了一份圣旨。
所以,此时那内宫总管文雄也不知道圣旨里的内容是什么。
众朝官们听得有圣旨要宣,连忙纷纷退到台阶之下又排起了队来。
他们心中都在腹议着皇帝要宣的内容之时,那卓英已将装有圣旨的盒子呈送到了文雄的面前。
文雄打开圣旨盒,从里头将圣旨拿了出来。
他张开圣旨清了清嗓门嚷道:“有圣意!”
众朝臣们连同众皇子都一起跪了下来。
文雄此时才开始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承运,皇帝敕曰。”
听到敕曰这两个字朝官们心里头也都心里有数了,这绝不是要颁布什么政令。
圣旨开头部份很有讲究。
诏、制、敕、诰、谕等等的开头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其中敕、制、诏最为特别。
“诏”一般情况下是皇帝与内阁商议完某事以后,皇帝亲自拟写下的圣旨。
大多数是关于颁布政令的一些旨意,且这个政令全国通行,地方上都得以公告方式展示给老百姓知道。
但皇帝在不方便的时候,有时“诏”也会由他人代写。
制,一般是由六部、内阁审议以后由皇帝用印,再让翰林院拟旨向百官宣读。
这类的圣旨一般情况下是一些政务条文,并且不必对百姓公示,但也会写进邸报里。
老百姓想看的话其实也能看得到。
而敕,大多用于皇帝对臣下的封赏。
比如谁进升为尚书,或是谁要退休了就给加一级到正一品或是从一品。
又或者将哪个将军封为大帅等等。
有时本该属于“诰”的内容也会写成“敕”
比如把哪个官员的夫人封为诰命,或是给哪个作古的功臣追封等等。
所以,在朝官们听到文雄念圣旨开头之时,他们便知道这是皇帝要加封什么人了。
文雄接着唱道:“朕以仁孝治国,民披之滋德,天降于大任,受弊于独身。朕之臣弟,秦王均与朕同胞骨肉,向来亲爱,天为可鉴。而民间谣以恶传,言之觊觎宝位,天诛之罚。秦王均实为鸾凤,而谣以男丁,皆因失落民间之故。朕遇逆党行刺,得秦王后人救驾而免伤,今其已与朕相认,秦王遗珠再归皇宗。”
刘塬的原名叫刘隆坤,豫王的原名叫刘隆培,而原秦王的原名就叫刘隆均。
隆是字辈,其实并不管在名字里面,所以圣诣里称他为引臣弟秦王均。
朝臣们之所以会觉得这是皇帝亲自写的圣旨,是因为若是翰林们来写这道圣旨绝不会是这样的用词,他们会写得更加华丽。
可见这道圣旨应该就是皇帝刘塬口述,甚至是亲自书写的。
朝臣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皇帝刘塬的意思了。
就是秦王之后的谣言在民间传播得有些过份了,事实根本就不是谣言里说的那样。
秦王的后人还救了皇帝自己一命,且现在已与自己相认回归皇籍了。
刘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以后大家就都不要议论这件事情了。
文雄后面再念的内容无非是加封秦王之女的言辞。
“大慈恩寺佛法广深,庇护秦王之后十余年,而有归籍。其原名尘烟,淑柔嘉质,温德婉贤,敦持伦礼,雅仪毓秀,仪如秦王。朕敕回原名铿,封安康县主,籍入宗人黄册,绥赐永禄。钦此。”
文雄念完,将圣旨收回到那圣旨盒里。
那些朝臣们念完三声万岁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等文雄把圣旨放手,那些朝臣们又马上围了上去,将文雄又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此时礼部尚书陆预大喝了一声:“都闪开!”
陆预一边喝叫一边冲上前来。
他一把将那卓英手中的圣旨盒抢了过来,将其中的圣旨掏到手中,盒子又被他丢还给了卓英。
众人看得都有些呆愣,不知道陆预在闹什么。
而此时,右都御使侯不平也走了上来,言道:“这圣旨不行!要抗旨!”
陆预也对那文雄质问道:“这圣旨真是皇上所写?”
文雄看着二位大人的气色不对,有些惊惧又有些诧异地说道:“是、是呀!”
陆预一听,那无名火便生了起来。
他急道:“豫王薨逝,圣恩厚葬之,此无可厚非。但秦王之乱,皆因其欲与皇权相左,持非份之想而至。秦王若在,亦是夺爵之罪!皇上急立县主,后必为公主,其中必有他人诽议。且秦王遗珠,当验以真身,以绝民间口舌是非!不验真身,以一道旨意肆意分封,此非祖制之所为也!”
侯不平也马上搭腔说道:“晋以戮君夺权之故而遗有八王起欲之乱,唐以弑兄困父之故而有宗室凋零之祸。宗人之籍在于宗,正统之继在于正。今以民女封之,必乱社稷法度。后代君王若依此例当如何?祖龙谣吕、牛继马后,此必为后世之诟,徒增笑耳!”
祖龙谣吕说的是传闻秦始皇赢政是吕不韦的儿子。
牛继马后说的是晋元帝司马睿谣传是牛金的儿子。
侯不平是右都御史,陆预是礼部尚书,他们对礼部与祖制是十分看重的。
虽然他们不同派系,但此时他们俩的意见却十分不意外地相同起来。
他们反对的是不能乱把民间的人拉进宗人籍贯里来。
皇帝即使认为释尘烟即是秦王之后,也不能这么做。
万一后世生出哪个不开窍的皇帝,把民间别人的孩子认作自己的,那该怎么办?
要是后世哪一个外戚壮大了,逼得君王将外戚的什么人诈作皇室子孙,又将皇位“禅让”给了这个人,那又该怎么办?
而且这事还真有先例!
这个世界线上,北方还有一个契丹。
契丹分两院,北院在东北及山西以北的蒙地,那里契丹人居多。
南院是以燕京府为中心的河北,那里以汉人居多。
契丹本无姓,后王室男子以耶律为姓,辅国相国以萧氏为姓。
耶律与萧氏长期通婚,以至于皇室耶律渐渐变为主体,而萧氏则一点点轮为外戚,但依旧在朝中保留着一定的势力。
数十年前,由于前朝周室开始衰落,蒙国、契丹雄起,使得蒙国不再臣服于周室,各种扰边。
同时,契丹也称帝于北院,却要求蒙国臣服于自己。
两国协商不通,最终在凉城以北的地区进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厮杀。
最终却是以契丹国战败而告终。
由于外战失利,契丹皇帝的声望一落千丈。
皇帝的亲弟弟在南院自立为帝,契丹开始内乱。
内乱在五年之内即被平定,契丹皇帝的弟弟全家即被诛杀。
在萧氏的怂恿之下,契丹皇帝将自己的几位还在北院的叔叔也都以暗通叛臣的理由都给诛杀掉了。
由于之前契丹皇帝依重于自家族人,朝廷大军皆由耶律姓掌管,而让萧氏产生了不满。
也正是因为大量的人才在军队之中且又被派往了平定叛乱,使得朝廷里的权力一点点地被萧氏所夺。
再加上皇帝自己又将皇亲几乎给杀绝了,最终朝廷权力被萧氏把持。
而同时萧氏也渐渐架空了契丹皇帝。
北院的萧氏朝廷权力与南院的耶律地方权力在此时发生了碰撞。
最终双导致了南院大王耶律德哥以清君侧的名义引军北上。
契丹再次发生了叛乱。
但问题是,由于长年的劳累与长期繁衍后代而又不可得的行为,让契丹皇帝病倒了。
他根本就起不来床,而且朝廷里的一切又被萧氏把持,这让皇帝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当时南院的大军已然是围困住了北院的首都西楼城(即今巴林左旗)。
就在此时,周室的征北将军率领六万大军扑向了河北契丹南院所在,想要收复河北故地。
耶律德哥被迫与萧氏和谈。
但在谈判的过程中却又产生了分歧。
耶律德哥虽然同意撤军,却要求让皇帝将皇位禅让于唯一的子嗣耶律菩萨且还要让两位君王都搬到南院去住。
萧氏哪里会肯,这样一来多年经营所得的契丹中枢不就变到了南院去了么,最终只会导致萧氏权力空心化。
那一边是周室的征北将军的北伐。
这一边是耶律姓与萧氏僵持于西楼城下。
其实只要等前朝周室威胁到了燕京府,耶律德哥自然就会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