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点头说道:“姚先生所言在理,我亦有此虑,故让玥儿向先生陪礼。将来府卫之杂事还要多劳烦先生了。”
姚瑞甫轻笑道:“无妨无妨,此属下熟能尔。”
刘永铭又说:“有一事还请先生专治。”
“恩?”
刘永铭说:“请先生教他们识字,能识多少便识多少。不求他们考取什么功名,能识文断字即可。”
姚瑞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刘永铭解释道:“此生力军也!无此,事不能成!”
姚瑞甫看了看大门外的那些士卒,退了一步,向着刘永铭作揖道:“属下愿以残身助六爷一臂之力,此事尽交付于属下之手吧!”
刘永铭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瑞甫收了礼数,又往前一步言道:“六爷,属下传言陆礼部那里有一本诣岭先生所书千字文一部,乃蒙学之奇文,若能得之……”
刘永铭笑道:“先生不必烦恼,圣王宫粥厂管事徐小义那里就有一本。徐小义手中原是原作,是礼部陆预付之银钱,以借看之名将之调包。”
姚瑞甫笑道:“文字之要不于贵贱,只要内容一样,无需是诣岭先生或是王羲之手书。属下现在便……”
“别!先把这里的这些人先安顿了再说。”
姚瑞甫一想,马上说道:“还得将师小侯爷请回来,毕竟他才是府卫首领。府卫杂务可交于属下,但统领却只能有一人。”
刘永铭连忙转身而向步青云,叫道:“步青云!”
步青云从一边连忙赶上前来:“六爷,您叫我。”
“你骑上马去一趟筑竹雅屋将师仲道替换回来。告诉他,兵有了,接下来看他能耐了!还有,你定要把那筑竹雅屋里面的两个人给我看紧了,一个也不许给我走脱!”
“是!”步青云十分专注地应了一声。
“赵将军,我们……”刘永铭正要对赵伯伊说些什么,却见得王府大门里崔珚琇正探头探脑得往外看着。
刘永铭一见到崔珚琇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来,赶忙摸了摸身上。
他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冲着崔珚琇叫道:“琇儿!琇儿!”
崔珚琇听得刘永铭叫自己,连忙快速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刘永铭吩咐道:“琇儿,去向账房帮爷我支一千两银票,我要去趟傅家。”
“阿?”崔珚琇愣了一下,说:“爷,那一千两银票早上我给你了。”
刘永铭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他说道:“我一不小心转手就给花了。我现在去门房写个字条给你,说明一下情由,你再去账房那里支一千两给我送来。我与赵将军在门房里再说点事,等你回来。算了,多支五百两吧,别被我又用了。”
“是。”崔珚琇应了一声。
刘永铭却是当着赵伯伊的面又问道:“对了,那姓胡的妇人如何了?还在王府里吗?”
崔珚琇答道:“这两天来了葵事,在王府里修养。”
显然胡梨还没有到更年期。
“她出过门吗?”
“那天夜里回来以后就没有出过门了,就连饭食也是送进她房里的,她还要了纸笔墨砚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道:“你一会儿与胡妇人说,让她在红杏楼等我,我在那里见她。顺便让玥儿派人去粥厂找找小义,把他也叫上,爷我一同在红杏楼里见了。”
“是。”崔珚琇又应了一声。
刘永铭吩咐完这一些便让姚瑞甫开始安顿外面的那些士卒。
而刘永铭则与赵伯伊一起走进了秦王府的门房。
门房其实很小,也十分简陋。
除了一张椅子,一张小桌,一张简易的板床及两条板凳之外便没有别的家具了。
不过桌子上的文具,如笔墨纸砚之类的倒是齐全。
这些东西是用来给来访之人留下什么字用的。
刘永铭在门房里给崔珚琇写好字条以后,崔珚琇便去了账房。
刘永铭自己则与赵伯伊在门房里说起了事情来。
门房的门子很是懂人事,早早地便出了那小房间。
他不仅自己不听,还不让别人靠近这里。
等崔珚琇拿着银票快回来的时候,刘永铭与赵伯伊已然谈得差不多了。
刘永铭认真地问道:“这么说来,孟征东也是不赞成开战的?”
赵伯伊回答道:“末将只是说有此可能,并不敢肯定。末将之前是在征南大营中任职,与孟征东其实并未谋面,亦无交情,不知其所思所想所测。但就目前而言,并无战机,亦非可战之时,除非……除非契丹自乱,无力南侵,我大汉国方可与齐国一战。若胜则以齐国之资防契丹之胁。若败……”
赵伯伊并不敢说下去,刘永铭却道:“我汉国若败,齐国必也国力耗尽,无力与晋国成犄角之势。契丹必兵危晋国,而那时我汉国新败又无力驱之,使契丹成其北临之势!东可指吞齐国,西可尽得河东之地。河东若被契丹所并,则我汉国如头悬一剑,命悬一线。”
“正是!河东乃天下之中,富庶之地。欲攻河北而必争山西,若得山西必得河东。拥河东之地则可争关中之利!千年以降,从潼关入关中者寥寥可数,皆是由河东而入关中也。”
自古以来能攻破潼关直接往关中打的几乎没有。
三国时马超、韩遂守潼关,曹操战败后,也是经过河东绕道进入关中,于渭南用离间计才击败马超。
宋武帝刘裕打下潼关,是因为秦军弃守,也不是打下来的。
而东魏的高欢也是兵分两路,一路打潼关,一路从河东进攻。
潼关久攻不下之时,被宇文秦从小路杀出,使得东魏窦泰兵败,最后自杀,河东的高欢只得引军而还。
唐朝时哥舒翰固守潼关而使得安禄山无法进兵一步。
要不是杨国忠进谗言,让唐玄宗逼哥舒翰出关应战,潼关不至于会失陷。
而黄巢更是不敢直接打潼关,而是从山道秘密潜入已废弃且无人看守的汉朝旧潼关,而后从背后攻打真正的潼关,这才拿下的。
更别说蒙古灭金时是跑了一个大圈绕开的潼关。
甚至是后来日寇也没能撼动潼关一分,也是从河东绕道,但被黄河阻隔,除了炮击之外,他们也丝豪没有办法,最后也没能打入关中。
所以,对于汉国来说,最重要的战略之地不是潼关或是虎牢,而就是河东!
赵伯伊接着说道:“未将……未将觉得武功侯去征东大营就是去说服孟征东打这一仗的!”
武功侯、云阳侯,都是车骑将军丁实。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我舅表叔虽是捍将,亦是弑杀之人,但他却不是那种好战之人。”
弑杀却又不好战,这的确令人费解。
一般人也不清楚丁实是怎么一回事。
但赵伯伊是丁实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自是知道丁实的脾气与习惯的。
刘永铭正在冥思苦想,那赵伯伊又说:“六爷若欲知之,末将去了征东大营以后稍封密信回来……”
“不可!”刘永铭连忙摆手说道:“你来我王府,父皇那里必能知之。此时,他必有所思,不可再生他事而使我父子相疑!莫要小看兵部宋侍郎呀,你若有密信要交于我,怕其中还得经他一手呢。你我只要通信,不管信中说了些什么,父皇相忌之心必起!”
刘永铭的意思是,宋侍郎有能力把密信里的内容给看一遍,而不让刘永铭与赵伯伊知道他看过密信,还能让密信好好地交到刘永铭的手中。
虽然宋宪一直在帮刘永铭,但宋宪的左右摇摆让刘永铭不是很信任他。
所以刘永铭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情而去冒这个险,若真让皇帝知道二人通信,他必起疑心,这么做真的很不值得。
正此时,门房外的门子大声地在外面说道:“六爷,琇姑娘回来了。”
“赵将军,我们走吧。路上再边走边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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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步青云被派去了筑竹雅屋,没有人给驾车,所以刘永铭与赵伯伊是骑着马去的。
二人各骑着一匹马很快就来到了傅家大院之外。
刘永铭下了马,正准备牵马进去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转而对刚翻身下马的赵伯伊说道:“赵将军,你……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先进去与奇川先生聊聊,免得一会儿尴尬。”
刘永铭这么说其实不是怕他们两人尴尬。
而是因为之前在红杏楼,刘永铭强吻了王珂珺。
他是担心一会儿若是遇见王珂珺,那王珂珺必对自己不死不休。
到时候那些事情传进赵伯伊的耳中,尴尬的只会是自己。
刘永铭虽然在外边无形无样,但他在赵伯伊的面前却是一副坚定果决的样子。
若是让赵伯伊看到那样的场面,知道了那些“小事”,怕是自己在赵伯伊心里的高大形象就会飞灰湮灭。
赵伯伊听了刘永铭的解释,只觉得刘永铭讲得十分有道理。
他说道:“那未将就先找个地方栓马,六爷您一会儿派个人来叫我进去就是了。到时候想来您也谈好了,我与奇川先生再谈,亦不会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