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琳琅很想知道刘永铭的心意,她没有多想便跟了上去。
而王珂珺见得他们二人走到一边说话,觉得这是要避开自己,所以也没有跟上。
刘永铭与陆琳琅来到厅堂墙根边上,陆琳琅又问道:“你为何不去?”
“其实我……”
“你为何如此多心?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那是我爹安排,非是我意。”
刘永铭摇头说道:“琳琅小姐心意,小生心知肚明。非是不去,乃是因本科主考官为秦王。其为我主,自是得避嫌于内。”
陆琳琅含泪说道:“那刘六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你这话就是搪塞于我!你是放不下你那傲气而已。”
陆琳琅话中的意思是,傲气重要还是我重要。
“六爷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下……下一科我必定考中。”
刘永铭面对楚楚可怜的陆琳琅,心虚了起来。
下一科可是得到三年以后,刘永铭自料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能藏得住三年的。
刘永铭这一边刚说完,那一边陆琳琅马上应道:“我等得了你三年么?”
古代女子十四岁成婚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十七岁是最佳的结婚年龄,一般人家也都是在女儿十六、十七岁时将她嫁出。
若是过了二十岁还没嫁人,那就算是老姑娘了,会被赖上一个“嫁不出去”的恶名。
男子过了三十,女子过了二十四岁时,官府这边还要对该户进行罚款。
陆琳琅的那句等不了三年,将刘永铭硬生生地给问住了。
刘永铭弱弱地说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有一计可使……”
“我知道你满腹经纶、计谋百出。但我是女子,再也等不了三年了。”
陆琳琅当初知道陆预要给“叶长青”安排个功名的时候,她是没有阻止的。
她能想得到“叶长青”一定不肯去考,但她又想抱个侥幸心里,因为她真没办法再等三年。
其一是因为会过适婚年龄,二是陆家本家那里之前就派过人过来说亲。
陆琳琅苦着心,说道:“万一我爹真将我嫁给别人了呢?”
刘永铭看着伤心的陆琳琅心中越发得不忍起来。
他马上说道:“那我便落草为寇,施巧计于道中埋伏一支人马,将你强抢而走!天为媒地为证……”
陆琳琅正值伤心之时,被刘永铭这么顽皮地一说,那泪也停了,嘴角却是想笑出声来。
刘永铭趁热打铁:“若是我真让你嫁了他人,我便一头撞死在那兰陵公主碑前!”
兰陵公主李淑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十九女,去逝时只有三十二岁。
附马窦怀哲为其亲自写碑,碑文感天动地,所以刘永铭才会那么一说。
陆琳琅一听,伸手将那刘永铭的嘴捂住,微红着脸说道:“不得胡说!”
刘永铭将陆琳琅捂着自己的手抓在手中,又道:“现在我一无身份,二无财力。实难相聘。但以我之本事,不消时日,必名达于天下,声闻于诸侯,介时……”
陆琳琅没等刘永铭将话说完,连忙将手抽了回去。
她红着背过身去,却见得那王珂珺在厅堂门口远远得看着自己。
陆琳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顶着殷虹的脸低侧着头说道:“来日再说吧。让人看笑话了。”
陆琳琅说着便起步往王珂珺那里走。
王珂珺一脸醋意地站着,而傅远山却从厅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没看到刘永铭与陆琳琅之间的情形,更没有听到二人说话,但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远山走到王珂珺身边轻声说道:“你若是有心,我这就去拆散他们。”
“义爷!你瞎说什么呢!”
“只消我一句话,他们二人便无有可能!”
傅远山这话是真的,只要他叫出一声“秦王”或是“六爷”,刘永铭的身份就得暴露。
即使是陆琳琅自己愿意嫁,但那向来与刘永铭不对付的陆预也不可能会同意!
“要你多事!”王珂珺没好气得喷了一句。
此时陆琳琅也走了过来,她轻拭着脸上的小泪,冲着王珂珺微笑起来。
“如何了?”王珂珺关心得问。
陆琳琅红烫着脸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翻翻包袱,看看有没有被他拿走什么东西。”
陆琳琅越是这么说,王珂珺越是心疑。
陆琳琅这哪里是要与“叶长青”计较,分明是找个借口快些走,想来二人的误会已解了。
王珂珺想到这里冲着刘永铭哼了一声,并做了一个鬼脸。
她跟陆琳琅说道:“男人没个好东西,你可别被他甜言密语骗倒了。”
“刚刚你还说他好话来着,如何又说这样的言辞来。”
“这不是怕你受骗么。”
王珂珺与陆琳琅牵着手便向后院而去了。
傅远山用小拇指挠着头,摇头喃喃地说:“如何将我也给骂进去了?”
…………………………
陆琳琅早早得便回陆家去了,她并没有在傅家吃饭,更没有与刘永铭再见面。
因为陆琳琅心事已了,且不想在王珂珺面前与刘永铭表现得太过于暧昧。
更不想让王珂珺说自己陷入爱情陷井里,让她看笑话,于是便没有再打招呼。
刘永铭却是在傅家吃的饭,但这一顿他吃的并不是很开心。
傅远山的妻子生病了,药是薛西垣开的,饭食是厨娘送到卧房去吃的。
原本女眷是有单独的一桌,但由于王珂珺自己一桌,显得浪费,所以便与刘永铭等人合为一桌了。
王珂珺就坐在刘永铭的身边,好似还是傅远山有意这么安排的,刘永铭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在王珂珺面前说些什么。
赵伯伊更是尴尬,让家中女眷同桌与客人同食的情况在古代可是十分少见的!
他之前就没见过傅远山与王珂珺,一下子来这一出,让举人儒士出身的赵伯伊极不习惯。
而王珂珺总是拿不满的眼神看着刘永铭,这让刘永铭吃的更加难受了。
直到几人推杯换盏时,那王珂珺才怀着某种恨意,不爽得走了。
既然吃的不太开心,那饭桌自然结束的也早,天没黑的时候就结束了。
步青云驾着马车将赵伯伊送回在长安城的住所以后,便又载着刘永铭回到了秦王府里。
刘永铭进到秦王府,这才听得秦王府杂役说,内务府总管丁虚从中午开始便在厅堂里等着刘永铭了。
刘永铭此时才露出笑脸,乐着往王府里走。
他刚一踏进厅堂,便见得那丁虚老老实实地坐在厅堂里,像是上课时的学生一般。
丁虚坐位边上茶几桌的茶水却是一点也没有动过。
丁虚见得刘永铭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六爷!”
刘永铭笑着走了上去,说道:“爷我王府里的茶不是官场上的送客茶,不必那么拘谨,渴了就喝,没什么大不了的。等饿了吧?如何没让下人递送点糕点来?在我王府你随意一些,不必如此拘谨,你是我长辈!”
“六爷毕竟是秦王,臣不敢造次。”
刘永铭光道:“算了算了,喝茶吧,虽说清明还没到,新茶还没上市,但我这茶可是顶好的江南茶,长安城里想喝到这一口可不容易。”
刘永铭说着便在主人大椅上坐了下来。
那丁虚没有入宾客坐,而是跟在刘永铭的身边,侧身站在那椅子边上。
“怎么了这是?坐呀,你是太后的娘家人,还比我辈长,跟我这客气什么呢?”
“不是客气,而是……”
刘永铭笑道:“等了一天了?我要是不回王府睡,你可就白等了?这么着急?是不是内务府里出什么事情了?直接说吧,别客套了。”
“是。”丁虚应了一声,恭敬地说道:“六爷您虽然接手了内务府里的一些生意,但还有一些还是五爷那一边……就是韦贤妃的亲戚在做。刚刚韦家派人送来了一些银子……”
刘永铭笑道:“韦家人给你送银子让你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呵呵,爷我也没想把五哥及韦贤妃得罪到底,这银子你就收着吧。”
“不是。”丁虚言道:“他是来平事的。”
“嗯?他们闹出了什么事情了,要花银子来平事?”
“这事其实不怪他们,有错也都错在属下。”
刘永铭笑了笑,指着宾客座位,说:“先坐下再说吧。有错也不是你的错,而是本王的错。本王既然放任你随意处置,自然得为你担着了!若是因那些你做过的事而怪罪于你,那叫你以后如何处事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爷我应该能兜得住。”
刘永铭的通情达理并没有让丁虚安心,他依旧没有坐下。
丁虚低着头说道:“您不是要在宫里修舍利塔吗?舍利塔用料最多的便是青砖了。虽然样图什么的都没弄好,但青砖却是少不得的,完全可以先行弄一些存备着。原本应该是从造办处那里取料的。但……皇上那里派人发了话,说是修舍利塔的账不必公示,将来结余多少钱,全入您的王府里,当作您的酬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