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不收知道释尘烟说的是破敌之法,但一时间他却是找不着林鸿奎的破绽。
在躲了十来招之后,许久没有出剑招的丰不收,将那短剑挥舞了起来。
此时,一枚流星锤以极刁钻的角度向着丰不收侧脸而来。
那丰不收向前挑了一朵剑花,将短剑向边上一抻,想让那铜锤的绳索缠上自己的短剑。
林鸿奎一见,不急反笑了起来。
丰不收见到林鸿奎那诡异的笑容只觉得不妙,但此时收招已经晚了。
铜锤的绳索已经缠上了短剑。
丰不收想要抽回,却已经被绳索缠死了。
这只一翻缠动,那绳索外面的布绳被短剑划破,露出了青黄色的铁环。
原来林鸿奎系着铜锤的绳索根本就不是丝绳,而是用小圆环连起来,如同锁子甲上面的环扣一般的铁制绳索。
林鸿奎脸上显出得意之色,他正想着将另一只铜锤击出之时,丰不收的脸上却也出现了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出来。
只见得那丰不收的手腕一抖,短剑的剑尖竟分毫不差地插进了一个圆环之中。
林鸿奎眉头一皱之时,丰不收已使出大力向后拉了回去。
林鸿奎虽然年轻时武功超群,但他如今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他的力量与功力已差了正值中年高峰的丰不收一筹。
林鸿奎正想松劲,以另一只铜锤击出之时,原本卡在剑尖的圆环突然断开。
显然,丰不收手上的短剑并不是一件普通的短剑。
林鸿奎向后退了三四步,惊呼道:“鱼肠剑!”
丰不收右手一抖,将缠在短剑上的半截铁环索扔在了地上。
丰不收狞笑着向林鸿奎冲去,却不想对方将剩下的另一只流星锤甩了过来,而后转头便逃!
丰不收连忙去追。
柴世荣一见,大声叫道:“无论追上与否,老地方见!”
柴世荣一早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怕那刘永铭去为曹岳报仇,所以急急得转身向着黑暗处逃窜而去。
步青云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将按着刘永铭肩头的手松了下来。
步青云头一低,说道:“六爷,对不住了!刚刚情况之下……”
“没事!你是对的,刚刚我若是上前,怕也对付不了他那两只流星锤,好在丰不收手上拿的是鱼肠剑,若非如此,想来丰不收要对付那老头也是极为困难的!”
步青云听到这里释怀得笑了笑。
刘永铭此时才向着曹岳急步而去。
释尘烟比刘永铭还要心急,她快速跑到了曹岳面前。
“师傅?师傅!”
释尘烟见得曹岳怀中抱着自己的师傅,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释尘烟两腿一软,跪在了曹岳身前。
她跪的其实不是曹岳,而是那林莤。
释尘烟不是个傻姑娘。
她已经从林莤下垂的手臂、涣散的瞳引以及曹岳的表情上看出来,自己的师傅已经死了。
刘永铭从地上拾起那枚被林鸿奎扔掉的无字玉佩,来到曹岳身边。
他将玉佩递出,轻摇了一下头,说道:“曹相!节哀吧!”
曹岳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十几年才见上一面的女人。
好似那枚玉佩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毕竟自己最重的,现在已经失去了。
刘永铭懊悔地说:“这事要怪就怪到我身上吧。若不是我引她出来,她也不会……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行!”
曹岳还是没有回答,依旧将那林莤紧搂在怀中。
刘永铭此时,心中却感觉到了无力。
众使他有百谋千计,现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一个死人复生。
那释尘烟哭得跟泪人一般。
刘永铭只得蹲在释尘烟的身边,轻搂着她的肩头,但却没有说安慰的话。
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曹岳这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曹岳轻轻得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六爷,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刘永铭巴不得曹岳跟自己提点什么条件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曹岳缓缓说道:“能不能将您的护卫借我一用,将我妻子送入大慈恩寺。”
“可以!”刘永铭转头看向步青云。
那步青云向前迈了一步,表示接受指挥。
曹岳又说:“还请六爷不要将今夜之事说出!”
刘永铭心思机敏,当然知道曹岳的用意。
曹岳的妻子十几年前就“死了”,如果让他女儿曹玟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本没死,而现又死了一次,却不知道她会哭成什么样。
且曹岳也没有办法向自己的女儿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因果。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瞒着曹玟。就当作林莤真的在十几年前已经死了吧。
刘永铭马上应道:“我不会吐出半个字去的,还请曹相放心!”
曹岳又问道:“听闻六爷与枯木禅师有交情?”
“去过几次大慈恩寺,交情谈不上,若是让他寺内的和尚为您亡妻超渡,讼诵上三天三夜的经文,小王是可以办到的!”
曹岳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曹岳刚刚想说的,也正是超度亡魂之事。
刘永铭看着老泪横秋的曹岳,转而对步青云说道:“你留下来照看,他们有什么吩咐你便照着做。你将尸首运回大慈恩寺以后,派人去将叶先生找来,丧事一切费用由爷我私账里出。放心,柴世荣不会回来了。”
步青云应了一声是。
刘永铭又道:“你再找找枯木禅师,让他派一百和尚出来为曹相亡妻讼经。但对外不许说其身份。这样,你让枯木禅师说是爷我想看看那些和尚到底能不能为太后寿诞讼经真的能做到三天三夜不睡觉!”
这倒真是刘永铭的一向作风,想来外人也不会起什么疑心,他们只会说刘永铭的坏话。
枯木禅师一定会帮刘永铭办成这一场佛事,只要枯木禅师一问释尘烟便什么都清楚了,毕竟释尘烟是自己的女儿。
而且枯木禅师也会保密,因为此是有关曹岳的秘事。
作为秦王府旧人,他不会自找麻烦,所以一定会帮曹岳办好此事。
曹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六爷,您该走了!”
刘永铭还是有些不放心曹岳,说道:“晚一些吧,也不必这么早。”
“老臣没事的。您看,我这胡子都白了,什么也都看淡了。过了今夜,明日一样上早朝,一样如初。”
这话刘永铭是相信的,曹岳的城府极深,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也绝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他会装作若无其事。
稳住自己的心境,才是获胜的先决条件。
刘永铭看了看释尘烟,对曹岳说道:“释姑娘是您妻子的弟子,但外人不知。还请曹相为其行个方便,让其帮着守灵吧!”
曹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步青云连忙问道:“六爷您这是要去哪?何不回王府休息?”
刘永铭应道:“明日会试,今夜考生会等贡院龙门开启,考生及考官此时入场,天亮前关龙门。爷我是主考官,不能不到场,且也出不来。这几日你就把自己当成是我,在大慈恩寺那里帮着爷镇着吧!”
“那……那我也不敢呀!”步青云有些为难。
刘永铭笑道:“没事。枯木禅师不是那种小气人!”
刘永铭看了看肩头扶着的释尘烟,温柔得说道:“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你别……算了!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刘永铭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步青云再次嘱托道:“照顾好他们!”
“是!”
刘永铭说着便离开了当场。
……………………………………
刘永铭并没有直接去贡院,而是回到了豫王府门前。
豫王府外,禁军侍卫依旧值守在府门外,但情况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紧张了。
没有府卫再从墙上探头出来,好似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
但那禁军侍卫副统领何常却在豫王府门前左走右渡,显得焦躁不安。
刘永铭整理了一下心情,微笑着走了上去。
何常一见到刘永铭,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六爷!”
刘永铭手一摆,让何常别着急着,他指着豫王府大门问道:“看这豫王府大门敞开着,想来你都控制住了吧?豫王府的府卫们呢?”
何常答道:“豫王世子被您带出来以后,府卫们也都没有了抵抗之心。我在外面叫了两声,他们也都吩咐放下了武器,而后自己出来投降了!六爷放心,我没派兵进去强行俘虏他们!”
刘永铭呵呵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进去看过了?”
“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他与豫王猜上拳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听到他们说话了么?“
何常脸色显得十分为难:“我不想听来着,可他们说话大声,不想听也听到了!”
“他们说什么了?”
何常答道:“没听清,就是猜枚之事。豫王说他从小猜拳没赢过皇上,是因为太祖皇帝不让他赢!说是……说是太祖皇帝说皇上脾气倔,输一局棋或是输一枚拳,会惦记很久。所以太祖皇帝不准豫王猜枚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