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其实可以直接与刘永铭商量,让刘永铭帮自己解释问题,但他没去,而是想通过皇帝刘塬。
这让刘塬觉得宋宪的话在刘永铭的面前并不好使,二人之间是有芥蒂,而不能完全沟通。
而且刘永铭要是知道这事是宋宪在捣乱,定是要与宋宪生出嫌隙,那二人更不会是一伙的了。
所以刘塬的疑心就这么被瓦解了。
刘永铭对宋宪的境遇其实心知肚明,他如果不表现出厌恶来,怕是宋宪过不了皇帝那一关。
“行了行了!”刘永铭气道,“我这就去帮你解决事情。父皇那一边你怎么给我说出去的,再怎么给我说回来!”
宋宪连忙给刘永铭行礼:“那就多谢六爷了!”
“先别急着谢!这里面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呢!”
宋宪面带微笑地说:“六爷请吩咐!”
刘永铭道:“要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不仅仅要让枯木禅师出事,最关键的还是得让薛神医现身说法!所以现在还真得先找到薛神医不可了!”
“六爷向来机敏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宋宪问道:“只是什么?”
刘永铭狡黠地说:“这事爷我去办不合适。”
“那就臣去办?”
“你去办就更不合适了!”
“六爷刚刚还说有事让我去做的!”宋宪有此蒙头。
刘永铭露出了一副贱笑来。
宋宪只觉得不妙,他试探着问道:“六爷,您这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了?”
刘永铭笑道:“薛神医若还在长安城中,那么他关心的事情都有哪些呢?”
宋宪应道:“当然是秦王之后了!”
刘永铭摇头说道:“不,不是秦王之后。若是薛西垣知道秦王之后的下落,他就不会去找傅远山了,更不会给傅远山那块玉佩。”
宋宪又想了想,应道:“那么就是傅远山了。对于薛西垣来说,傅远山若遇险,秦王之后便会彻底与薛西垣失去联系!但……但又不能是真的遇险,要是真到了那地步,薛西垣不会冒险出现的。那就……那就让傅远山生病!”
刘永铭笑道:“爷有办法让傅远山生病,这个你不用管。只是生病以后呢?薛西垣会直接去找傅远山么?可别忘了,傅远山是知道你派人盯他的稍呢!薛神医一定也能想得!他怕担风险,不会那么轻意出现的。”
“臣若把人撤了那就更找不着人了。而且傅远山与薛西垣也不相信臣不会派去盯梢。”
刘永铭笑道:“所以爷我料定,就算是傅远山生了重病,薛西垣也不会直接去找傅远山。而是……”
宋宪马上明白了刘永铭的意思,他说道:“王珂珺!只能是她。枯木禅师自己重病在床薛神医都没去,可见二人联系不深。而王元荣又与傅远山闹翻了,他已不在家里住。就算是王元荣还关心傅远山,也一定是通过王珂珺关心傅远山。而薛神医在不能直接找傅远山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通过王珂珺来了解傅远山的病情!然后写方抓药,救治傅远山!”
刘永铭笑道:“王珂珺一介女流,情性虽然豪放调皮、有男子气,但涉世不深。也正是因此,你也没派人去盯她,薛神医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就一定会去找她!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王珂珺引出来,放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等着薛西垣出现!”
“早听闻六爷对女人有那么一套,对您来说,想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永铭没好气得瞪了宋宪一眼说道:“你这都想什么呢!爷我说的是开设女校、女书院!王珂珺外向,她定然会去!”
宋宪摇了摇头说:“傅远山生病,王元荣又不在家,她应该是留在傅远山身边照顾,不可能还会出门去什么女书院,且以王珂珺的学识,想来也没有哪个女先生能教她了!”
刘永铭笑道:“一来王元荣一直是王珂珺的榜样,二来……呵呵,我当然不会让傅远山真的生病了,还要和他做生意。具体之事你别管,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女校给开起来,你秘密派人盯着就是了!”
宋宪为难得说:“臣虽也是两榜出身,但……但办学之事是礼部、学政的事情,臣也管不到呀!别说礼部那些卫道夫会不会同意了,就是拨这份银子出来找地方建校址,皇上那里都不太可能答应,朝里银子可吃紧得很呀。虽然预算可能不是很多。”
“扯,他当然不会答应了,你别跟他说呀!要是让父皇下旨去弄什么女书院,民间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父皇呢!说她想扩充后宫那都是轻的。这事就不能在官面上做。银子当然是爷我来出了,收入也得归我!父皇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问题是开设之人不能是爷我呀!”
宋宪一愣,也一下子明白了关键所在。
刘永铭继续说道:“爷我那一边还开着青楼呢,要再开女校,哪家家长敢让自家的闺秀来上学呀?还不得说爷我其实是在物色青伎!”
宋宪呵呵一乐,笑道:“那是一定的,六爷您的名声的确不是很好。”
“那就得有个能摆得上台面之人来主持了!而且得是大儒,要不然没人理这女校。”
“非得开女书院么?六爷,你说句实话,您开女校不只是为薛西垣吧?”
刘永铭的私心的确不止于此。
刘永铭却调笑着说道:“我若是说,以此为始,改以风气,让女子也识得字。你信么?”
宋宪却是一脸正经得应道:“臣信!”
“嗯?”
宋宪的回答让刘永铭有一些意外。
宋宪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信,甚至他都没有想过这事是否真能成功。
他信的仅仅只是刘永铭本人。
宋宪认真地说:“礼部那里倒是有很多儒士,但礼部几乎都是四爷党。四爷可与您不合,更别说那里都是一些老古董,根本不想让女人读书。”
刘永铭也笑道:“我常说陆预是卫道夫,其实他比一般儒生要开明得许多。他卫的是正道,而非腐理。但别人可就说不定了,比如那礼部侍郎宿仓,他就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读书者,明智也,女子学文,必觉主见。将来嫁人,必与丈夫分礼。家中矛盾频出,于和谐无益。地方官府必头痛于此呀。”
“六爷必须甄选一可胜任之人!且此人必不能有一分淫邪之念,否则女书院必出丑闻,若此,六爷之愿怠矣!“
“这不是和你商量么,爷认识的也就是六部、内阁这些人,真要说汉国哪个大儒会去主持女书院,我还真想不到什么人选!”
宋宪脑子一转,说道:“何不……何不让棋待诏夏彷来做?”
刘永铭一听到夏彷两个字就急了起来:“他!就冲着他这个名字就不能……”
刘永铭只觉得声音有些大了,怕被人听去,又压下了声音说话。
刘永铭接着说道:“你让他做女书院的山长!什么是女书院呀,学生得是女的呀!夏彷字相思!你让一个叫相思的人来做院长,那我女校还开不开了!开女校是为了让学生相思?让学生淫邪?”
面对刘永铭的发脾气,宋宪不温不火得应道:“六爷误会了!误会了!夏待诏的字是叫相思,但那也只是字呀。且他的字不是师长起的,是家里的字辈,他想改也改不了,思是思宗归祖的思,不是相思那个思的意思。他大名叫夏彷。”
刘永铭问道:“你跟他交情不错?”
“六爷看出来了?”
“这谁看不出来呀,没有交情你会推荐他?知道爷我从来不白使唤人,给银子最为痛快,明摆着你是让他来爷这里吃高薪俸的。爷我不是任人唯亲之人,说几个推荐的理由来,说不上来,就跟爷扯别的。”
宋宪不好意思得笑了一下,说道:“其一,此人不好女色。”
“那是没遇上!遇上了也一样!就算是不能硬起来的,也有那心思。”
“即使他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呀。知道他最近都睡哪么?睡厨房!”
“恩?他一个棋侍诏睡厨房?什么情况?”
宋宪压着笑,说道:“他惧内。那个齐国使者田曾波不是将汉国的国手一网打尽了么?弄得皇上大发雷霆,罚俸三月呢!”
“那又如何?”
“家里少了三个月营收,其妻便急了,骂他一无是处,一盘棋都赢不下来。骂得他是脸面全无,说着就要回娘家。好说歹说才将其妻留住。但其妻还不让他睡卧房,他就去睡了厨房了。”
棋待诏虽然是在翰林院供职,但只是筛选的围棋国手。有好一些人连功名都没有,更别提是两榜进士了。
但夏彷却不一样,他即是两榜进士,又授的棋待诏。
至于他为什么不肯入仕为官只愿当一个棋待诏,这连宋宪也不曾得知。
刘永铭问道:“他家没有厢房么?”
“就那几间破屋,哪里有什么厢房。说是厨房还是好听的说法,跟厅堂连一起呢。做得了菜转个身就递到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