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刘永铭的打赏阔绰,宫里守门的侍卫与常见的那些侍中平日没少拿刘永铭掷出的金豆银豆。
刘永铭叹了一声,转身回来。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臣工说道:“你们都别愣着了!快劝劝这老糊涂吧!那个谁!右都侯御史!你是御史呀!言官!要上谏的!快,快去撞那大柱子,让父皇收回成命!”
侯不平脸上极为为难,这种事情他是真管不了。
礼部尚书陆预与侍郎杜春秋连忙从班列中走了出来,一同站在了宿仓的身边。
“请皇上三思!”三人异口同声得叫了起来。
刘塬言道:“你们可有什么人选?”
陆预马上应道:“杜侍郎可以为之!不必甄选他人了!”
刘塬说:“杜爱卿主持礼部事务有理有条,若是让其去临考那科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朕看着也是怜悯非常!”
杜春秋年纪不小了,刘塬是担心他盯不住。
杜春秋自己没办法表态。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是真没办法熬上那么九天的。
刘塬将话一问,将众臣工的嘴都给堵上了。
太子爷、大爷党、四爷党的人都知道皇帝不可让自己去当这主考官。
而他们也不想推荐别人,非得要推荐,那还不如就刘永铭。
刘塬等了一小会,见得无人说话,他才道:“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那便就是秦王了吧!即是陆爱卿保举,那就让杜爱卿做个副主考吧,再增补御史台侯爱卿、翰林院屠爱卿、夏爱卿为副主考!”
一般来说,会试要有两名主考及四到十名副主考。
但现在却是诸侯割据时期,汉国也就只要洛阳以西,没那么多考生,自然也就用不着那么多人了。
杜春秋等人还没来得及谢恩,刘永铭马上急道:“父皇!您可要三思呀!天下哪里有皇子当主考官的!”
“朕登基前就做过主考官!朝里一些人还是朕亲手画圈选出来的呢!”
“我又没想当皇帝!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您就不怕我给您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你敢!”刘塬两眼一圆,气道:“出了差错!看朕不治你罪!”
刘塬看向了礼部站着的那三个大员,又道:“你若是不懂,便去问问杜爱卿等人,且照着章程来办就行了!章程里没写的,不许你乱来!”
“进了贡院可就由不得你了!父皇您可想好了!”
“朕想好了!出了事,削你的爵,抄你的王府!”
“不用那么麻烦,现在就可以削!反正您也没赏下什么来!我也就当了一天秦王而已,削了我还痛快呢!王府也没开始修,就那鬼宅,儿臣连工匠都找不来人去修。您抄去吧!抄的时候记得带上几个法师一起去!”
刘永铭一再抗旨,这让刘塬的火气冒了出来:“刚刚还夸你有孝心,这会儿……”
“臣平章知政曹岳有本要奏!”
没等刘塬发话,那刘永铭急道:“曹相,来得正好!快说说说!父皇这是要疯!”
曹岳走到殿中,说道:“秦王虽是纨绔,却机敏至极。其虽不文,却知孝道。文举之重,于国之仕,秦王眼光独道,能分美丑,善辨良恶。本科会试,秦王乃不二人选。”
曹岳是担心刘永铭再这么抗旨下去,皇帝一生气,真的给了别人。那对于太子党来说就真的太不利了。
还不如给了刘永铭,反正他也不参政,那些学生将来是哪一党还真说不来。
刘永铭一听,急道:“曹相!你别找倒霉!我们向来秋毫无犯,用不着你在这里落井下石!”
曹岳微微一笑,说道:“六爷,您还是端起来吧。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刘永铭抬头一看,那刘塬的脸被怒气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爆发。
刘永铭吵闹道:“我当主考!那些考生也得能来呀!他们要是知道我是主考官,非得把身份文牒当场撕了,找个深山藏起来,再也不出仕了!”
刘塬气道:“这不用你担心,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人!”
刘塬这话好似有所指。
显然刘塬是要说一件正事了。
在正事面前,刘永铭不想掺和进去。
刘永铭只得说道:“行行行!您就瞧好吧!我非把这一科给……给……给您办好了!”
最终刘永铭愤愤不平得走回到了班列之中。肚子里好似已经憋足了坏水!
…………………………
朝会在早上十点左右就结束了。
皇帝刘塬带着太子离场以后,众臣工也纷纷向宣政殿外而去。
“厉侍郎!”刘永铭高声叫了一声。
走在前头的厉舒才回过身来,拱了拱手问道:“六爷您有事。”
刘永铭脸上还憋着刚刚的气,他不爽得说道:“刚刚谢谢你了!”
“六爷,您这口吻不像是在道谢吧?”
厉侍郎总觉得刘永铭是在找茬。
他与刘永铭的秘密关系让他觉得刘永铭是做给别人看的。
刘永铭说:“我说的是修舍利塔的事情。按地方上募捐的惯例呢,应该是出面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但今日也不是官府向百姓逼捐,是内务府众筹修舍利塔,也就不能与你三七分成了。不过你的那五百两银子,还得还给你。”
刘永铭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陆预走了过来,看着那张银票十分眼熟,他、停下脚步,哼了一声说道:“厉侍郎,你可得小心一些,当心他又给要回去了!”
刘永铭生气得看着陆预说:“你刚刚帮我说了几句话,我也谢你!但你少拿人家厉侍郎开涮。厉侍郎是真穷,你们是假穷。刚刚有捐一千两两千两的,还有给几百两的。你们收一次冰敬碳敬,何时少过千两之数?我也不是在说你贪,这些孝敬还算是正常,总算是没向老百姓直接伸手拿。”
陆预气道:“没有那么多!要真有那么多便国库早充盈了。”
刘永铭调戏了陆预一番不再说别事,他见得厉舒才没接银票,直言道:“拿着吧,就你那见谁不跟谁吵两句的臭脾气,你真能在户部募集到五百两?”
厉舒才呵呵一乐,笑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厉舒才一伸手,那刘永铭却又收了一下手,将手中的银票又给提了起来。
厉舒才愣了一下,听得刘永铭说:“爷我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陆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开始说风凉话:“看吧看吧,我就说嘛!”
“没你的事!”刘永铭转而对厉舒才道,“你是上一科的进士,且是越级提拔在到这个位置来的,你应该还有一些同科同年在翰林院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吧?”
“臣没明白六爷您的意思。”
“本王不通文墨,你去给我找几个同考官来!”
厉舒才乐道:“这事礼部会安排的,就算是您想指定,您直接上礼部或是翰林院即是。那里的学究巴不得干这个活呢。”
这样的外派活另有一份工资,甚至有的时候考中的考生还会给批过自己卷子的同考官送些礼,所以像翰林院这种清水衙门的官员都很愿意去做这类活。
刘永铭白了厉舒才一眼,说道:“爷我这些年得罪的读书人还少么?要我是去请,能请得动他们么?你看看你边上站着的陆预,就他那要把我吃了的眼神,别说让他去给我做个同考官了,不给本王使绑子都算是好的了!”
陆预听得刘永铭的话,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离身而去。
厉舒才无奈得笑了一声,说:“臣的脾气也不好!”
“谁让你无系无派呢!父皇让我干这活,就是不想让这一科的人成为哪个爷的门人!以你的脾气,能与你相识的想来脾气也臭,也没什么派系。你也先别急着拒绝,你可看好了,这可是五百两银票!”
厉舒才犹豫了一下。
刘永铭又说:“五哥的内务府让我给夺了,我担心五哥会去找四哥,让四哥给我使坏!这场会试,我可自己捣乱,但别人不能给我使坏!”
五皇子刘永钧虽然好争无衡,但却没有胆量在会试里捣乱。
四皇子刘永镇好谋无断,怕是等他想好,决定插手的时候,会试都已经开始了。
厉舒才想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刘永铭就是给自己找个收银子的借口而已,要不然这银子的确不好送出去。
厉舒才问道:“六爷您要多少人?”
“同考官还能几个呀?八到十人吧。剩下的礼部自己会去安排。”
厉舒才又道:“行,臣给您安排!找了人上哪里去见您?”
“见我个屁!哪个在长安城当官的看见我不避着我走呀?也别来见我了,直接让他们去礼部找杜春秋报个名,他可是副主考!当他管此事!”
“是!”厉舒才应了一声,刘永铭这才将银票递了上去。
厉舒才十分小心得将银票收进了袖口之内的口袋里,然后转身便便向着外面匆匆而去。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户部侍郎李裕笑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