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虚一脸富态,看上去就像个贪官。
与别人不同,丁虚是太后的娘家人。
丁家作为大汉国最强大的外戚集团,从太祖皇帝开始,丁家人在朝里朝外就当着各种要职。
除了丁虚是内务府总管,他的哥哥丁实还是卫戍军统领。
户部尚书丁成儒也是丁家的人,只不过丁成儒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考得进士,一步步升适成为户部尚书的。
不仅是这些人,现在的皇后也是丁太后的亲侄女,即丁皇后。
但丁家除了丁皇后之外,其它人似乎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丁虚虽然平日里拿一些下面人的好处,但宫里的事情还是办得十分公正的,他自己本身不愿意贪墨内务府里的东西,也曾向皇帝举报过内务府官吏的不法行为。
但由于皇权内部的复杂性,使得皇帝对内务府里的一些人睁只眼闭只眼,这让丁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管怎么说,丁虚在内务府几十年,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
此时小桌上就只有丁虚与叶长青两个人。
“叶先生,这六爷什么时候来呀?”
内务府总管可是三品的大员,是有资格上朝的那一类人!
但他此时表现得十分谦逊,说话也十分恭敬。因为他已然知道,叶长青是刘永铭身边十分重要的人物。
刘永铭不爱理事丁虚是了解的,所以将来内务府与刘永铭之间少不得经过叶长青传话与跑腿。
刘永铭不能得罪,叶长青更是不能得罪了。
叶长青应道:“按理说也应该到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唉,谁让他是爷呢,我们等他也是应该的。”
“那是那是!”丁虚连连附和了起来。
丁虚有些不好意思得问道:“那……叶先生,六爷呢我是早知道的。他……他是个从不吃亏的主,而且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好似有些什么目的,我在内务府这么多年,对宫里所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了。只是……”
叶长青笑道:“丁总管是想问,六爷为何请大伙们吃饭?”
“是是是!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不便宜呀。”
“这里原本就是六爷的产业,您不必担心,没人会找您要饭钱的。”
“听说了,听说了。只是这……”
“应该只是想与你们认识一下而已,不会有别的意思。”
丁虚苦着脸说道:“六爷常在宫内宫外行走,常给宫里的德妃送礼,好一些东西他也是通过内务府为德妃娘娘将事情办成,我们……说句实话,这些年我们也没少拿六爷的赏。六爷其实比我还了解内务府,何况是人事呢。”
丁虚的意思是,刘永铭认识内务府的每一个人,根本用不着请客吃饭来认识他人。
叶长青想了想,摇头说道:“那小生就不知道了。”
正此时,雅间大门被轻轻人推开,步青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步青云挺直着身材,严然一副侍卫的打扮。但他的腰椎移动得好似不太正常。能明显得看得出步青云腰上衣服之内裹了一层厚厚的麻纱布。
那是昨日的伤还没有好,他只能暂时这么处理,硬撑着伤势,以便让刘永铭觉得自己没事,可以为刘永铭做任何事情。
步青云一走进来,马上站在了门边,刘永铭便大脚步了进来。
刘永铭打了个哈哈,笑道:“都来了!”
众人一见,全都从原来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刘永铭连忙挥压着手说道:“坐下吧,坐下吧,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众人哪里敢坐,直到刘永铭走到叶长青与丁虚中间的主位上,端正得坐下来的时候,他们才纷纷落座。
落座归落座,但他们不像刘永铭进来之前那样交头接耳,而是一言不发得等着刘永铭发话。
刘永铭笑了笑,说道:“今日大伙如何这般拘谨呀!平日里也没见你们这样呀!”
丁虚陪笑道:“六爷玩笑了,您是个随和之人,平日对我们多有赏赐,您也不喜欢那些礼术,所以我们会放肆一些。但今日不同了,皇上让您管了内务府,我们就是您的下属,哪里敢对您不敬。”
刘永铭摆手笑道:“别人说这话我受着。您可不能说这话!按辈份,我还得叫您一声舅表叔呢!”
“六爷玩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太后也老了,他老人家要是一走,我们这些姓丁的可就……呸呸呸,不当说!不当说!”
刘永铭呵呵笑道:“无妨,我自己就向来口无遮拦,且你说的也是实话。话说回来,父皇让我到内务府也只是观政而已,并没有什么正式的朝廷品级,这内务府总管还是你呀!”
“不不不,您是主子,我们都得听您的。”
刘永铭哈哈笑道:“舅表叔真听我的?”
“当然听您的了。”
“那行吧,我们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饭点也过了,大家也都等饿了。直接点吧,说完事,我们就开吃。”
丁虚连忙拱手说道:“六爷您吩咐就是了。”
刘永铭问道:“父皇的圣旨下来了吗?”
“下来了下来了!我们内务府所有郎中、员外郎、主事都跪接了,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圣旨里便宜行事四个字了吗?”
丁虚连忙说道:“听到了,听到了,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让下官惊怕到了现在,。听得六爷请我等赴席,从昨日起下官是滴水未进。”
刘永铭哈哈笑道:“在这里等着卡本呢!”
卡本是古语,意思是把本钱都捞回来。
拿结婚宴来说,包了红包的份子钱以后,在宴席上胡吃海喝,将包红包用掉的钱都给吃回来,就叫作卡本了。
“不不不,臣……”
刘永铭打断丁虚的话,笑道:“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的意思,少拍那些马屁本王就不会误会了。话说回来了,你们都知道父皇的意思了吧?”
丁虚战战兢兢得应道:“知、知道了。”
刘永铭笑道:“知道了就好。内务府的账,本王不想马上就查,库房也不想马上就盘,但父皇的圣旨都下来了,本王最后也是不得不做呀。本王拖了有十好几日了吧,你们应该自己了结的东西也了解了吧?”
“这……”丁虚有些为难了起来。
刘永铭哈哈笑道:“本王不会为难你们,这样,再给你们一些时日,这几天就将库房里应该还的还上,把账面上应该补的补上,到本王开始查账盘库之时,还缺点什么少点什么,可就别埋怨本王手段太狠!”
丁虚马上应道:“不会不会!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六爷您对下人最是宽容。”
刘永铭笑道:“拿这话来堵本王呢?堵就堵了吧,既然都这样了,那本王就将好人给做完了吧。你们知道的,本王贪财好色,在拿下内务府的差事后,多多少少也得从里面赚一点利。这些利呢,本王也不会独吞,会给你们留一点的。但不会马上给,年节各发一次,叶先生这里会算好账,交给丁总管你。至于丁总管你怎么给下面人分,那是你的事情了。”
“哎呦!”丁虚一听,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丁虚正要下拜说话,刘永铭伸手一拦,说道:“别急着谢,话还没说完呢。”
“您、您说。”丁虚站着听刘永铭的训话。
刘永铭又道:“本王会自己拿出一万两银子出来帮你们补一万两的亏空,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但这一万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而是借给你们的。今年上半年的第一次利,本王就不发放给你们了。下半年的利只发一半,直到你们将这一万两银子还完!”
“应该的!应该的!六爷仁义呀!”丁虚连忙拜谢。
刘永铭说道:“都说了别急着谢了,更别急着说本王仁义。刚刚本王所说的都只是好话,坏话还没开始说呢!现在本王可得做一些不仁义的事情,免得你们会觉得本王好欺负!”
“六爷您说哪里的话,您这么为我们着想,我们谢谢您还来不及呢,如何敢有欺上之心!”
刘永铭冲着守在门口的步青云说道:“将人带进来吧!”
步青云是刘永铭专门叫进来的。
当初在宫门外,刘永铭曾说过有事叫步青云去办,指的就是今日的事情。
步青云应了一声,走出了雅间之外。
不过十几秒钟之后,他提溜着一个被捆绑的吏员就又走了回来。
那吏员嘴里被塞着一只用过的袜子,外面还系着一条碎布条,以免他将袜子吐出。
步青云将那人往雅间里一扔,然后反身前去关门。
众人看了一眼也都将人认了出来。
此人正是管理粮库库房的主事。
刘永铭说道:“本王刚刚去了一趟粮库,问他粮食有没有少,他说没有。于是本王当场命人拆了一座塔仓,好家伙,中间拿隔板给隔开了,就上面一层是麦,下面全是空的!就那一层麦,有两成还是麦麸!”
丁虚一下子心虚了起来,他连忙说道:“六爷,这事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