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薛西垣如果知道秦王之后的一丝丝消息又何必将玉佩交给傅远山呢?等见了面以后带傅远山来就行了,何必在交了玉佩之后再去等人?”
“你意思是说,薛西垣在红杏楼里等的人并不是秦王之后?”
“铁定不是呀!根据儿臣与宋宪之前的分析,薛西垣应该很早之前就与秦王之后失散了。而且找薛西垣根本就不难!儿臣动动脑子也就能将他请出来了。但请他出来做什么?打草惊蛇让秦王之后更加小心?还是让傅远山、枯木禅师等人与朝廷加深芥蒂?还只是跟他薛神医要点壮阳药?”
刘塬并不在意刘永铭的话里调侃的意味,但他还有一些想不通。
刘永铭又道:“儿臣与宋宪一早就料定枯木禅师是秦王府旧人,去大慈恩寺只是想探探枯木禅师的想法,为防其行凶才安排的暗哨。但去了以后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枯木禅师要是想见秦王之后,那他早就表露身份了!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儿臣还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刘塬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反正秦王之后人也还没到长安城,那就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他到了长安、有所行动了再说?”
“是。”
皇帝刘塬又问道:“你觉得他还会再去大慈恩寺么?”
“不会!听步青云说,这个人十分谨慎,除了第一次见步青云大哥之外,拉陇了那些山匪之后就再也没有现过身。大慈恩寺一出事,他一定能想得到朝廷这里一定会去盘查,所以他一定不会现身!但是他也一定很想进地宫里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刘塬说道:“他一定会派一名心腹去看看?”
“也不会,那个吞毒丸的就是他心腹。没必要再派一个来,要是地宫里有什么线索,之前就应该已经告诉他了。那心腹也更没必要等他来!宋宪当时就想明白了!他觉得在我面前抖机灵是个很蠢的事情,于是他才说建舍利塔之事!”
刘塬说道:“建舍利塔必然是要移舍利,那必然是得办一个大典!大典之时人潮涌动,他必定会来看!”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越急,他越会起疑心。所以,我只要按步就班得接手内务府,然后开始筹钱修舍利塔就行了。我们越是不急,他心里越会感到安全,那一天他也就出来了!至于找不找得到他本尊,那就看宋宪的本事了!”
刘塬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与小五交接?”
“儿臣手下大账房已经开始筹备了,十天之内接手内务府。整顿内务府还得要一两天。”
“那得是朕亲耕之后了?夜长梦多呀……你就不怕这十天之内出什么意外?小五丢了内务府心里可是很不高兴的,最近他跟老三走的很近,怕是要跟你找点什么麻烦出来。”
刘永铭乐道:“五哥自己不敢再来惹我,却让三哥来。三哥也不是傻子,即使三哥被说动了,有父皇您罩着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父皇您更不必着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臭豆腐!想要让五哥不惹事,您直接赏我点钱。他见得我得宠,就不敢跟我闹了,他知道最后罚的也会是他,心里自然是有些数的!”
“呵呵”皇帝刘塬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什么事都没办呢,就敢跟朕要赏呀?”
刘永铭不屑得说道:“您可以不给我赏呀,要不然您亲自去跟那齐国使者田增波下棋去!”
“合着在这里等着朕呢!说吧,要什么赏?”
刘永铭嬉皮笑脸得说道:“盐引!盐引代酬之事您已经在朝常上议过了,民间已经有些风声了,等朝廷议完了,您颁完诏,那盐引之数必然变多,盐引之价必然下跌。现在这个时候价钱正是高位,而且很是抢手!”
刘塬气道:“你倒是敢开这个口!朕想要盐引,还得跟户部要呢!”
“不跟您多要,给我两万引!事后还您!”
“哦?这还有的还的?不是,你心里又在打什么小九九了?”
刘永铭嬉笑道:“这就用不着父皇您操心了,不会犯您的忌讳,儿臣还能赚点小钱花!”
刘塬想了想,说道:“可以赏你,但你一定要给朕赢下一盘棋来!”
“您给了盐引就能赢,您不给就赢不了!”
刘塬气得白了刘永铭一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朕手上现在就有那两万引?”
“阿?还有现成的呢?正好,拿来吧?”
“问你话呢!”
刘永铭将头一低说道:“儿臣哪里会知道您的私密。”
“说实话!”刘塬喝了一声。
刘永铭身子一抖,马上老实得交待道:“太后是个明眼人,那一年商洛府第二次大疫之时,太后其实也知道德妃娘娘的银子是我给的。前年一场大寒灾席卷而来,春税还没开收,国库没有库银,太后见您着急,就将儿臣找去了……”
“她让你捐银子了?”
刘永铭应道:“没明着说,但话里头有这个意思。当时已是年底,儿臣正准备给各掌柜分红,手里的现银实在不多。而且太后与儿臣说这事的时候儿臣其实已经买好粮食、冬衣等赈灾之物了。易光帮儿臣商队推货进城,推的就是那些用于发放的东西。”
皇帝刘塬听到这里,心中欣慰得点起了头来。
他说道:“还得是你呀!即使是宽厚的太子,也是想着让户部出钱赈灾,却没有想过自己花银子先将此事办起来。后来呢?”
“当时儿臣都没敢接太后话!只是拿着带来的礼物哄太后开心。太后他老人家见得我有难处,以为是我不想再花银子赈灾,于是就跟我提起了您让太后本家户部丁尚书印了两万引盐引的事情。”
“胡说,定是你套话!”
“真不是!太后也是人精了……”
刘永铭话一说完,便感觉到刘塬眼神中投来了一股杀气。
刘永铭的声音再一次弱了下来:“反正……反正太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我给父皇您进贡点银子,让您将手里的两万引盐引赏给我,然后用进贡的那些银子来赈灾……”
刘塬说:“原本这些盐引是想赏给豫王的,寒灾的时候豫王也冻着了,朕就让他好好在王府里修养,不必来见朕了,所以这两万引就没有赏下去。”
所谓的赏,其实指的就是卖。
但皇帝可不兴说卖家当的事情,所以说成赏。
其实太后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对像不是豫王,而是刘永铭。
皇帝刘塬其实也知道刘永铭很富,但皇帝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自尊,不会向儿子去动这种心思,他能想到的也就只自己自己亲兄弟了。
刘塬问道:“年前赈灾,你花了多少银子?”
刘永铭说道:“粮食好弄,儿臣一次就采买了一万担,也就只花了一万三千两。但冬衣却是不好购,价高得也离谱,再加上年底结账,没那么多活钱,所以儿臣也没多采买冬衣。零零总总算下来,花了不到两万两。”
刘塬点了点头,说道:“两万两也不少了!太后既然是有这意思,那朕也不好驳她老人家面子。那这两万引就给你了吧。”
刘永铭猛得抬头笑道:“不白拿您的盐引,回头我真还你!”
刘塬也笑出了声来:“拿着吧,别还了。要真让你还,还指不定你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又给要回去呢!”
刘塬说着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呀!”
只这一声,内宫总管文雄就从外面伏着身子走了进来。
“皇上。”
刘塬说道:“去将朕的那两万引盐引拿来,回头让小六子带走。”
“是!”
内宫总管文雄应了一声之后便又退出了延英殿。
刘塬对刘永铭说道:“东西是赏你了,但齐国使者那里你一定要赢下来!”
刘永铭哈哈笑道:“这不用您交待,会办好的!”
“你就这么有自信?那可是棋圣青峰先生的亲传弟子!”
刘永铭笑问道:“近日没有密探给您报告那田增波的消息?”
“什么消息?近几日他不是都在驿馆里呆着么?”
刘永铭笑道:“他也只能躲驿馆里了,输给一个路边摆棋摊的,哪里还有什么面子。想来这几天是在复盘研究自己怎么输的呢!”
“你什么意思?”刘塬回想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他气道,“合着朕让宋宪找你之前你就已经赢了他了是吧?”
“是小胜了几目。”
“那朕这赏不是白给了么?难怪你说会还朕盐引!”
“不白给!我不是……”
刘永铭正嬉皮笑脸得想说点什么,见得那刘塬的眼睛四处溜达,正准备找什么东西砸呢。
刘永铭一见,也不再请退,转身便逃。
没跑多远,脚下就传来了一个响声。
刘永铭闯出殿门,大喘起了气来。
御前侍中卓英连忙跑了过来,惊恐得问道:“六爷,这又是怎么了?”
刘永铭站直了身子,匀了一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