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玥璃正不知所措之时,那刘永铭冲着那黄奉銮喊道:“出去!别坏了本王的兴头!”
“是是是!”在黄奉銮的视角中,刘永铭正在对宫玥璃不轨,他哪里敢打扰刘永铭的兴致,只得应了一声退出房间之外,并将门关好。
刘永铭对宫玥璃贱笑着,对她手里的匕首一点也不在意,而是调戏道:“小美人,别急,本王会好好得待你的。来!香一个!”
宫玥璃哪里会肯,将头侧了过去,不敢面对刘永铭。
头侧过去了,脸颊与耳朵却是面对着刘永铭的正脸。
刘永铭在宫玥璃耳边轻声说道:“外面全是我大哥的人。哦,就是大皇子。你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马上进来,像刚刚那样!”
宫玥璃一愣,她不知道刘永铭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
刘永铭问道:“陇西县衙户房着火前后,宫千树是不是给过你一份账本?”
宫玥璃没有回答。
对于宫玥璃来说,刘永铭的行为十分怪异,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信任。
刘永铭轻笑一声,说道:“想来除了你,宫千树也不会把账本交给别人了。我知道你一定藏起来了,如果你还放在身上,不管是太子党还是大爷党,或是陆礼部、谷侍郎,他们早将其搜走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宫玥璃依旧沉默,刘永铭问道:“有人给你动过刑吗?”
宫玥璃还是不说话。
刘永铭笑道:“想来没有。不管是太子党还是大爷党,他们都怕对方将你手中的账本逼问出来,所以他们都不想你进入正经的衙门之中。即使刑部的谷从秋接了活,他也不敢随意用刑,不管是问出来还是没问出来,谷从秋的处境都会很难堪。陆礼部将你弄进教坊司,是随了所有人的意。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将你顶上风口浪尘之前对你进行威逼利诱。”
刘永铭看着宫玥璃冷静的表情,接着说道:“想来你进到教坊司以后他们没少来找你吧?朝廷里的两派人马已经僵持住了,你爹宫千树现在还在大理寺里关着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用刑,不过也可以从则面说明你爹并没有认下大爷党的御史对你爹的指控之罪。”
宫玥璃的神情一直十分警惕,之前警惕的是刘永铭对自己的不轨行为,现在警惕的是刘永铭话里话外的意思。
刘永铭笑道:“教坊司可不会让你将匕首带进来。你能藏得这么好,可见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谁要对付你爹,谁想保下你爹。可就是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把账本交出来呢?”
宫玥璃没有回答。
刘永铭轻声笑道:“一定是因为那份账本拿出来以后你爹不仅不会安全,而且会更危险!对不对!”
宫玥璃是坐在刘永铭的大腿上的,刘永铭能明显得感觉到宫玥璃颤了一下。
刘永铭说道:“也就是说,你爹宫千树在陇西当地的确是收了别人的银子!不管是他向别人要的,还是别人送给他的,这些银子都入在公账里了,是不是?”
宫玥璃还是不说话。
刘永铭又小声得说道:“陇西县户房被烧,县丞焚死,如果不是意外又说明了什么?只能说你爹将收来的银子入了县里的账!这又说明了三件事!第一,你爹收别人的银子是真事,但你爹很可能不是贪官,因为银子他没有私用,而是用作公事了,但现在你爹他说不清楚这事,所以他不会说出来!”
刘永铭说到这里宫玥璃才僵硬得侧了侧头,拿眼角扫了一眼刘永铭。
刘永铭抓着宫玥璃的手有一些松了。
宫玥璃虽然紧紧得抓着匕首把柄,但好像没有要去刺刘永铭的意思了。
刘永铭又说道:“第二,你爹之所以说不清楚,一定是因为这些银子很不干净!不干净到让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不能说出来!”
宫玥璃瞪着双眼用眼角注视着刘永铭的得意的表情。
“第三,县丞一定知道这件事,他如果不知道,他是不会死的!也就是说,你爹很相信那个县丞,至少他也没让别人知道银子之事!”
宫玥璃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刘永铭又道:“我不想知道你的账本在哪,也不想知道那些不干净的银子是谁给的,更不想卷入太子党与大爷党的党争之中。我只想知道,陇西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要用不干净的银子去堵这个窟窿眼!你看过账本是不是?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玥璃好像很想把心中的事情说出来,但她一直在犹豫着,他不知道刘永铭能不能信任。
刘永铭又道:“账本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陇西县发生的事情,只有摆平了那件事情,就算是账本被大爷党拿到手,也能向父皇说清楚。除非是宫知县自己闯下了塌天的大祸,就算父皇会原谅他收别人的银子,也会因那件事情而处置他!”
宫玥璃沉默了好一阵子,玉齿轻启,刚想要说,却又马上闭了起来。
刘永铭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得等待着。
许久之后,刘永铭能明显得感觉到宫玥璃抓着匕首的手已经不再用力了,她似乎想了许多。
正当宫玥璃再一次想开口之时,房间突然被人打开,宫玥璃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黄奉銮笑着脸走了进来说道:“六爷,酒菜来了。您看……”
“快摆上呀!别让本王的小美人等急了!”
黄奉銮应了一声,招呼着身后提着食盒的杂役进来。
那些杂役收拾了一下桌子,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上,然后又从外面移来了两条圆凳放在桌边。
刘永铭哈哈一乐,右手单手抱起宫玥璃站了起来。
那宫玥璃的脚尖点着地,只能被刘永铭抱着来到桌边。
刘永铭将宫玥璃的蛮腰一甩,自己先坐了下去,那宫玥璃就势又坐在了刘永铭的大腿之上。
杂役将桌面布置妥当之后,留下了一个人给刘永铭斟酒。
刘永铭白了那杂役一眼,说道:“本王与小美人说情话呢,要你在这里碍眼?快给我滚!”
刘永铭喝了一声,杂役被吓了一跳。
长安城官面上没有人不知道混世阎罗的暴脾气,他哪里敢得罪,只得退了下去。
黄奉銮陪笑着:“那要小人伺候吗?”
“去去去,您也别在这里碍眼!把门带上!”
黄奉銮也只得走了出去,在外面将门关了起来。
刘永铭此时才完全松开抓着宫玥璃右手的左手,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你能救我爹么?”宫玥璃突然说起了话来。
刘永铭看着酒杯轻声应道:“我不想骗你,我在朝里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而已,没有力量去救你爹。而且就你爹现在的情况,怕是……怕是救不了。我来找你只是答应了礼部陆尚书过来保你一保而已。至于陇西县的事情,我只是好奇。你想说或者不说,对我都不重要。”
“是羌人。”宫玥璃这次没有犹豫得说了出来。
宫玥璃觉得,自己在刘永铭的面前好似一点秘密都没有。即使自己不说话,他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一步步得接近真相。
不如吐露一点出来,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一下,也许这样对自己的父亲有些帮助。
刘永铭疑问道:“羌人?羌人怎么了?”
宫玥璃答道:“县里来了一个商贾与羌人做马匹生意,要走了近百匹的好马,是县衙做的保,但是……但是商贾只给了定钱,他们拉走了马匹以后根本没有结款,然后……然后羌人就开始闹事,还劫掠了一个山林中的村子。我爹为平息羌人之怒从县里拿出银子给了羌人。”
刘永铭摇了摇头,他十分不解:“上报就行了呀,只要朝廷那里抓住贾商给羌人一个交待,如何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县衙还给商贾做保?这商贾的来头很大么?你爹宁可让县里亏空也不敢上报?”
“不知道,账本里是那么记的。”
刘永铭寻思了一阵也没想出个结果出来:“你先吃点东西吧,看你消瘦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我……”宫玥璃是坐在刘永铭的大腿之上的,这样的姿势如何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从容得吃饭呢。
刘永铭却是没有放下宫玥璃的意思,他轻声笑道:“放你下来外面的人就知道了!你就这么坐着吧。”
刘永铭的脑子还在转着:“马匹……羌人……县衙……商贾……账本……银子……”
刘永铭自言自语得说:“如果给宫知县银子之人与买马之商贾是同一人,宫千树根本用不着避讳什么,那本就是羌人应得的。若商贾与给银子的不是同一个人,他愿意掏银子出来给宫千树堵窟窿眼,他是放贷给县衙么?不可能,朝廷不许地方官这么做。就算是真这么做了,那人就不怕这笔银子收不回来么?他做这等陪本买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