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线的计划陆陆续续的都交上来了，马凡抽出来几个看了看。
“看来敲打敲打都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去一线值班的，下库房体验的，主动申请航班上降低号位的。都不错嘛。嗯？”
马凡看见萧光的计划，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萧光的计划写的无比简单：“前往乘务队调研排班情况及反馈。”
且不说这本来是马凡想干的活，但是他这个调研，去哪调研？天津本地？还是去南海？山城，你好赖给我写上。嘛也没写，再加上马凡心里一直想着他之前整梁馨的事儿，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梁姐姐，来我这一下呗。”马凡给梁馨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小凡凡，叫我干啥。”
“哎哎哎，你先从我桌子上下去，咋进来就往桌子上坐呢。”
“不是说你们男生最得意这口么，短裙黑丝小高跟的，咱这都给你配齐了啊。”
“工作呢工作呢，说正事。”
“啊。那你说正事儿。”梁馨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你先看看这个。”马凡把萧光的计划递了过去。
“呵，他倒是会找清闲啊。调个研就完了？”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我现在是看他哪哪不顺眼，我想让他跟你飞两天航班去，你几点起床他几点起，你几点到单位他几点到，你几点进场他几点到机场，除了不在客舱里面跟你们干活，剩下的时间都按照你们得来。飞行过程中不许睡觉，没有客舱服务，平飞之后就让他去后舱待着。你亲自看着他。”
“你这有点狠了吧，等会，你不会要给我排晚班早班吧。你能不能爱护点你女朋友啊！！”梁馨伸手就要上来掐。
“哎哎哎哎哎梁姐姐梁姐姐，这不商量呢么。别动手，哎哎，别动手，一会外面听见了。”
“我不管，反正这个事儿你别让他跟着我。”
“行行行行。我找金晨去。”金晨也是原来马凡出差认识的乘务员，其实当初干招聘就这个好，认识了好多乘务员，而且都是大组、中队级别的，所以马凡现在管起来特别舒服。
“你找金晨干嘛？那是我徒弟。”
“你不是不带么，那我找金晨带啊，金晨你总放心吧。”
“也行。那我去跟他说吧。”
马凡给萧光安排的是大早班和大晚班，中间还有一个长过站。
过站，通俗的讲是飞机在某地停留等待后续航班起飞的时间。一般来说的短过站就是类似于中转航班，在旅客都下了飞机之后对飞机进行基础清洁随即上客飞往下一个目的地，长过站就是在这个地方会停留超过四个小时，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把乘务组和机组从机场拉出去进行住宿休息，保证机组的充足休息期。
这边萧光看见卫鹏给返回来的下一线计划，脸上立刻变成了苦瓜，同时眼底也划过一丝凶狠。
“姓马的，给你面子你不兜着啊。跟我玩这套，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萧光老老实实的跟着金晨飞了一个大早班，早上4点起床，到公司陪着金晨开航前会，然后金晨进场之后他没办法进去，所以又跟着另一个组又开了一次航前会，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萧光打车去了机场，办理了值机，过了安检，上了飞机，上飞机之后金晨过来说道：“萧总，根据客舱规定，乘务人员手机统一存放统一保管，麻烦您给我一下，我给您放起来。”平飞之后金晨把萧光叫到前舱，让他跟着乘务员一起烤餐，备水准备发餐发水。
就这两趟航班下来，萧光真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废了，然而落地时间是11点55分，萧光在落地之后还不能下飞机，他要跟着机组做最后的清舱工作，然后跟着机组车回到基地，开航后会，这一套折腾完了快2点了，金晨一看用部门的名义在宿舍楼要了一间值班宿舍倒头就睡了，就这转天还差点迟到了。
“萧光，昨儿飞这一天，感觉怎么样。”
“马凡总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这。。确实之前排班欠缺考虑，太想当然了。”
“不是非要让你们吃苦，是想让你们尝尝一线有多苦，这样你们在办公室里坐着就不会太舒服，想一线所想，急一线所急，这是我们做特业支持的应该做的事情。行了去吧。后面的排班做一个整改计划发给我看一下。”
萧光出了马凡办公室的门，转身回到自己工位上打开了一个聊天窗口。这是他加的一个民航自媒体的小编，他已经都把准备爆料的东西写好了：“洋航某公司要求管理干部下一线，让行政干部体验乘务员的一天是不是浪费？是否符合航空保卫安全规定……同时某部门领导恶意篡改基层提交的下一线计划，管理干部被迫安排航线跟班，和乘务员一起飞行航班……”
这些东西经过萧光的添油加醋，发到自媒体的账号上肯定是能掀起一片血雨腥风。萧光想到这些事情不由得嘿嘿嘿的笑出来。
“OK，发送。”萧光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材料发给了自媒体的后台。结果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回信。萧光又给后台客服发了个信息：“您好，收到了没，我是洋航旗下客舱部管理干部，有事情想曝光。”
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可能是不是没有看到，再等等吧。”萧光知道，这种爆料一般自媒体都会给一些报酬，当然了，如果你是独家爆料的，那报酬会更高，萧光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这个爆料能手多少钱的时候，突然抬头看见好几个双证乘务员朝他包围过来，萧光平常嚣张惯了直接喊道：“你们过来干什么！信不信我给你们排长期驻外+大四段！”
几个乘务员本来就对萧光的很多做法诟病已久，现在听见萧光这么威胁自己，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哪能忍得了这个，直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的给按那了，正当这个时候马凡和梁馨从办公室出来，马凡看见这个立刻喊道：“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工作时间，你们抓着萧光干什么！想挨处分是不是！”
“报告马凡总，报告梁总，我们看到萧光把一些文件发给了外部的自媒体，我们为了防止他对公司声誉造成损坏对他进行了控制！请指示！”
“放开放开放开，你们这干什么。赶紧扶萧光坐下。”
“萧总啊，他们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给自媒体发了爆料？”
“没有啊，你没证据别污蔑我啊。”
“哎。。萧光啊，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出差之前和你说的话看来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啊。给你安排了俩班想让你清醒清醒你反倒更加糊涂了。你看看你手机。那客服给你回信了么？”
马凡这时候朝梁馨使了个眼色，梁馨拿出手机鼓捣了一会，萧光的手机维信立刻响了。
萧光拿过手机划开屏幕一看是一张照片，正是萧光现在低头看手机的照片。
“这？？？这什么情况！”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萧总？”
“你们这是干什么！！！”
“没啥，就是听说萧总一直心里憋着点火想撒出来，我这个人呢又不想让公司名誉受损。所以趁着你在航班上还没起飞补觉的时候，金晨偷偷看了你的手机，把原来的那个自媒体客服删了，加上了梁总的小号。你也是萧总，都管理干部了，怎么一点警惕性没有，连个屏幕密码都不带设置一个的。以后可不能了啊。”
“你们！你们这是侵犯我人权！我要告你们！我要去曝光你们！”
“啊。。他要曝光我哎。你们说说这个事儿。哎对。梁馨，你那大四段就是他给排的吧。”
“哎，我那个事儿不要紧，你问问他们几个。”
“你们几个，有冤说冤。”
“我当初放乘务长，他跟我说没名额了，然后跟我吃饭的时候东一句西一句让我给他钱，我给了他一万五，当天就告诉我给我弄了个名额升乘务长。”
“你一万五？我给这孙子两万！”
“你们好赖还有个乘务长，我之前为了休假调班都给这孙子五千块钱外带一条华子。”
几个帮场的安全员你一句我一句把萧光的老底都给掀了。
马凡弯下腰拍了拍萧光的脸说：“现在还准备曝光我么？还是说我先跟官差曝光曝光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且不论什么金额巨大，先来个5年以下打底。怎么的想进去减减肥？”
萧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马凡总。。马凡总。。我错了，我错了，给我给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开始给过你机会吧。嗯？”
“给过。。给过。。。”
“啊。给过，给过你就这么对我了？我提个办法，你要是想干，就干，不想干，也很简单。”马凡扭过头看着几个人：“你们谁带手机了，给官差去个电话，我出来得急没带手机，好好跟官差说下你们的遭遇啊。好~好~说~”马凡把最后这三个字无比沉重的说了一下。
“凡总，凡总，我干，我干，你说你说。”
“那我说了啊，我可没逼你。那个谁，录个像啊，那么没眼力价呢？”
“放心吧凡总，从我们动手就录了，咱们都有经验，带着记录仪呢。”
“谁让你们动库房的东西了，回头给我写个检查！”
“啊，跑题了，这样啊萧光，你呢，先把你这几年干过的这些旮旮旯旯的事儿写个材料出来，按上手印，完事儿呢，把你收人家的钱啊，老老实实给人退回去。然后呢你得告诉我，谁本来是不够格的，你收钱给人家提的乘务长，我得给人家撸了啊，矫枉必须过正啊。你们说对不对啊。”
“是是是凡总说的一点都对。”几个人赶紧帮腔到。
“好。。我写。。我退。。。我认了。”
“这个事儿完了之后呢，我也不赶尽杀绝，但是这个管理干部你就别干了， 客舱呢，估计也没你容身之所了，我就舍个面子，地服的一线缺人去接航班，我给你打个招呼，你去吧。就这样。那个，你们几个，帮我看着点他写材料退钱的事儿啊。这几天你们没航班，就好好陪着萧总，完事儿了这段时间你们陪了萧总多久，按照这个备份的标准给你们报啊。孔春！孔春呢！”
“凡总，孔总去AOC的调度席值班了。。今儿一个24，然后明儿他休息一天。后天上班。”
孔春是资源中心的副经理，为人正直，而且在排班这种事儿上向来是能帮一把是一把，一线乘务员都喜欢和孔春打交道，但是很多事情一直让萧光压着，多少也有点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给孔春打电话，别在那熬着了，他我还是知道的，让他回来交接工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