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御书房里。
一个自称是二皇子安排在太子殿下身旁的内鬼结结巴巴,痛哭流涕的交代的“实情”,又不断的忏悔,与君凌强调自己的被逼无奈,与君泽的野心。
君凌并不傻,望着眼下的内鬼,又想到东宫之中昏迷未醒的君炎,到底是没有相信内鬼的一面之词。
只是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能看得出来,君凌的心情并不好。
不过一日,原本就在昏迷之中的君炎突然的高热,而君牧因为君炎落水的事件被紧急召入皇宫。
荣平的大臣都在观望之中,徐闻朗在得知君泽进宫后第一时间便拿着自己的免死金牌赶了过去,唯恐稍慢一步,自己心目中的未来君王便会被冠以谋逆之名。
徐闻朗自然不相信君泽会做出谋害君炎的事。
可帝王向来多疑,若是没有证据证明君泽的清白,以君凌对君炎的宠爱,难保不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君泽,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君凌神色疲惫,将书房里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唯独留下君泽一人。
他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嫡子,手指微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刚才那内鬼的话还是头疼不已。
君泽难得的收起了往日里吊儿郎当的形象,望着眼前的父皇。手微微捏紧,如实道:“我并未做过此事。”
“不管父皇信与不信,君泽的确对这个皇位没有任何想法,更没有要伤害二哥……”
君凌:“君泽!”
不等君泽将话说完,君凌的耐性便已经耗尽,望着跪在自己脚下,一字一句说着对皇位不感兴趣的儿子,最终是没能忍住的呵斥: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皇位之争并非你置身事外便能够相安无事的。”
君泽微微顿住,抬眸望着眼前的帝王,眸中第一次有了不解的情绪。
“君泽,你是嫡子。”君凌显然是不想多说,转过身去,又开口道:“回府吧,这几日就不要再出门了。”
君泽再一次愣住,可脑子却因为君凌的这句话像是浆糊般无法思考。
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这位帝王的用意,又好像依旧糊里糊涂的看不明白。
君泽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君凌摆了摆手:“来人,二皇子君泽出言不逊,幽闭其府,未有令,不得出。”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后立刻便走了进来,望着还跪在地上愣神的君泽,上前:“二皇子,请吧。”
殿外,徐闻朗还在等着,正要进去替君泽求情,却被君凌身边的大总管一把拦下:“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许替二皇子求情。”
“徐老,请回吧。”
徐闻朗望着被带走的君泽身体微僵,再三考量之下,到底是没能继续在殿外僵持。
出宫之际,徐闻朗又望了一眼东宫,想到如同失了神般,恍惚之际的君泽,他头一次有些懊恼:
他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强迫一个不想成为帝王的皇子去争夺皇位,导致他被三皇子盯上,若不是他执意如此,那人是不是就不会忌惮他?
徐闻朗一瞬之间又苍老了十来岁,而东宫的寝房里,君凌也冷了脸:“怎么还不醒?”
距离君炎落水已经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可床上之人却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太医们听到君凌的话后快速的跪了下来,连半句解释都不敢有,心中却道:他们哪里知道缘由,该备的药灌也灌了,该扎的针也一针不落。
明明只是受了寒,哪怕是冬日,情况也该不会如此严重才对。
结果现在弄得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君炎得了绝症,不然怎么会一直不醒。
君凌看着脸色红润,没什么大事却没有什么反应的君泽,手微微一紧,想到那冰湖之事,不愿再多说,直接甩袖离去。
他的确是有将君炎当继承人来养,可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小伎俩来陷害自家的兄弟。
躺在床上的君炎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也没有发现一向对他好言好语的君凌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只是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而跟在他身侧墨竹在君凌走的那一刻,将围在床侧的太医尽数支走,又轻声附耳道:“殿下。”
“如何?”君炎睁开眼,轻声问着。
墨竹:“如殿下所料,皇上听信了那内鬼的话,已经将二皇子幽禁在府,禁止他出入了。”
君炎皱起眉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一个结果:怎么只是幽禁?
他以为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会直接下旨让他入狱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念及了旧情,是因为他伤的不够重吗?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君炎又想到了那一石二鸟的计划,再次问道。
墨竹自然知道自家殿下说的是哪一件事,声音又低了些许:
“前些日子,那人送信说过,就这几日便会发兵,特意嘱咐殿下,一切都会按照当初约定的来,希望殿下不要着急。”
听到这话,君炎总算是满意的笑了笑。
他自知这是豪赌,可要想登上那帝王之位,手上又怎么可能干净。
牺牲一个康南城,便能让他顺利收回兵权,甚至借此登上皇位,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墨竹看着君炎脸上的笑后,不敢出声。
其实这几年他总感觉眼前的殿下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可之前的殿下并不似现在这般。
他深知民间的疾苦,每每有地方受了灾,君炎便会在民间暗访的时候,花上一大把的银子用在改善民生上。
他会将心思用在如何处理政事上,而不是皇位的归属权。
他会与两位皇子称兄道弟,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只想着置两位皇子于死地,甚至多次派杀手暗中刺杀。
而这些年,眼前的殿下做的远远不止如此,他开始养私兵,甚至还借着权势暗中圈一些商户的钱,私造兵器……
墨竹已经忘了君炎是什么时候变得,只是心中郁结着一口气,吐不得,也咽不下去。
他有攀附之心,可他愿意跟着君炎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君炎救过他,因而哪怕现在所做之事,已经多次违背了墨竹的原则,他也依旧甘之如饴,甚至万死而不辞。
在君炎等着康南城失守的消息时,事情早已朝着他无法预计的方向而去。
几日的大雪,让荣平到康南城的官道被封,原本退守在长江以南的南蛮人借着大雪封路,信息闭塞,率兵北上。
本是想借天机打这大皇子一个猝不及防,却不曾想,康南城外,百米以内,布防全部整改,主打一个请君入瓮。
营帐内,望着被生擒的南蛮首领,被迫听从安排将军将士们总算是心服口服,甚至看向君牧的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
就在前两日,大皇子君牧突然深夜来访主营,直言说要大改布防图。
他们几人当时还在营地中用晚膳,听到这话自然是一番讥笑,笑君牧一个皇子纸上谈兵,讥讽他不如就在那南王府里好好呆着,别出来乱指点江山。
他们瞧不起这突降的皇子,本来就只是表面功夫,如今君牧主动出击,他们也不愿继续装下去。
可谁知一向不与他们计较的大皇子突然就动了真格,手中拿着御赐兵符,接过那身旁侍卫拿过的武器:
“违抗皇命者,死!”
能守在营地里的,少说也打了好几年的仗,自然不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住,立刻就冷笑着回了一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殿下若真有本事,便自行来取我陆某的项上人头。”
君牧自然不可能真的动杀心,而那自称陆某的将军也没想到,本是想要为难大皇子,让他知难而退,结果他反而还应战了。
帐外,临时搭建的擂台上,君牧以绝对的实力打败了他们,一炷香内,而且还不乏有一起上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也是那一刻,他们才恍然发现眼前的大皇子其实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战场之上,一向以武力为尊,因而哪怕他们的心中多有不服,也还是认了君牧这个老大。
布防被改,他们本是不想听从安排的,可谁知这大皇子来康南城的半年,不笼络他们的心,反而将一些小兵小卒的心给笼络了。
原本还打算过些时候便写奏折弹劾大皇子的将军们,此时的心中可谓是一半惊,一半喜,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们实在是太佩服了。
这大皇子简直就是再世诸葛,料事如神啊!
若不是大皇子及时发现,康南城怕是早已失守,而城中的百姓也必定会流离失所。
现在的天气实在恶劣,若是真的流离失所,这些百姓哪里还能有命在,连逃难都没有一个好去处。
想到这,一性子急躁些的将军直接一脚踹在那蛮人的首领身上。
而被绑的首领瞪了过去,又挣扎起来,却被身旁的将士狠狠压住,紧接着便又是两脚落在身上。
他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王。
如此屈辱的姿势,引得南蛮首领心中万分懊恼,想着若非当初君炎说的天花乱坠,要与他平分天下,他怎么可能会在靖平兵力最强的时候,挥师北上,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