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琬并没有多解释,也没有多说,转身往药房而去。
而褚尤也在宁琬回头离去的那一瞬,变了脸色。
眼底的情绪几番变幻,最后化成了一句无言的叹息。
十八年了,注定要不平静了吗?
瞧着刚才宁琬出来的那间客房,褚尤并没有犹豫,提脚,迈了几步之后,叩响了房门。
褚尤并没有要征求沈景泽同意的打算,象征性的敲了敲之后,推门而入。
沈景泽并没有躺在的床上,反倒是像早就预知到了褚尤的到来,端坐在床侧。
他现在的面色绝对是算不得好看的。
惨白的脸,有些干裂的唇。
唯一看得过去的,便是那双一眼望去,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睛了。
褚尤瞧着沈景泽的第一眼,便意识到,眼下这人可能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沈景泽肩上的伤口因为他的有意而为,已经将整块布料染湿。
偏偏沈景泽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任由着鲜血肆意的离开寄体,又格外安静的盯着褚尤瞧着。
沈景泽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谁的,也能感知到对方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敌意。
到底是褚尤没有沉住气,再次上前两步,在沈景泽肩间的两个穴道处点了两下。
沈景泽沉默了一瞬,又开口道:“多谢。”
“倒是不用先忙着谢,我看公子若是伤的不重,便趁着天色,下山另谋住处吧。”
褚尤并没有因为沈景泽“犯蠢”而动恻隐之心。
只想着趁着宁琬没有回来,将眼下这个变故给处理了。
而听到这话的沈景泽,瞥了一眼肩前被染红的衣服,又望向提防着他的褚尤,手微微握紧。
一口鲜血从沈景泽的嘴角溢了出来。
“怕是不行。”
沈景泽如同一个重病许久,将要离世的人一般,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一瞬之间更加的苍白。
似乎觉得还不够严重,沈景泽又时不时的轻咳起来。
褚尤一言难尽的瞧着眼前的沈景泽。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才看着顶多也只是受了些许的外伤,怎么现在一看,又倒是真有点命不久矣的意思了。
只是沈景泽越是这般,褚尤便越不想将人给留下来。
沈景泽的目的性太强了,分明就是奔着宁琬而来。
“公子说笑?”
“宫殿里可没有良医,公子若是想活,还是抓紧时间,下山早寻医者为好。”
褚尤并不上套,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赶人离开。
沈景泽倒是有些意外,微微抬眸,一针见血:“可在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阁下的四徒弟便是这方圆百里医术最高的人吧?”
“阁下何苦让在下舍近求远?”
沈景泽眉头皱成一团,说话断断续续,上气难接下气的模样,倒是让人看不出半分装病的破绽。
“还是说,在下这种情况,阁下莫不是觉得在下还有命下山?”
“又或是,在下的性命在阁下的眼中,不值得高徒出手相救?”
这下换褚尤皱眉了。
带着几分岁月痕迹的眉头间,逐渐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只因沈景泽说的是实话,是他无法反驳的大实话。
褚肆确实有小神医的名号在外流传,而眼下的这人确实看着像没那个命的样子。
若是继续拒绝下去,多少是有些不讲人情了。
“你倒是知道我的名头?”
“也罢,你能被我师妹救回来,也算是一种缘分,且让我瞧瞧看。”
清脆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褚肆一袭红衣,站在门口,手中还提上了一只药箱。
一只袖摆被身后的“小尾巴”给拉住,微微摇晃着。
瞧着来的恰合时宜的褚肆,褚尤悠悠转身,眉头微微松了些许,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褚肆朝着褚尤微微行了一个弟子礼,刚要开口,便感觉到袖子被拉了一下。
“别急,有你四哥在呢,他死不了的啊。”,褚肆将自己的袖摆从宁琬的手中救出,又往身后一揽,将藏在身后的宁琬给拉了出来。
宁琬整个人都僵了僵,冲着褚尤扯出一抹算得上得体的笑意:“师傅,我是看他太久没醒,才想着要去寻四哥来帮忙的。”
哪里,她本来是想寻些伤药就好。
只是她才刚准备开口,便听到了小七的警告。
说什么男主快要死了。
宁琬有什么办法,只能将目光落在号称能和死神抢人的褚肆身上。
想到刚才。
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口,褚肆的嘴角上便挂上了那意味深长的笑。
紧接着,宁琬压根就用不着开口。
褚肆拍了拍宁琬的头,右手提起药箱,左手拉着宁琬便往客房那边赶。
一边赶还一边说着:“放心,师妹,有你四哥在,不会让你的第一个心上人就此丧命的。”
被褚肆一番操作下,弄得不知所措,只能跟着一起跑的宁琬,连解释一句不是的机会都没有
她完全跟不上褚肆的速度,仅仅是跑了几十米,气息便不稳了。
直到跑到离客房还剩下数十米时,褚肆才算停下来,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调整了一些气息。
总算是回头瞧了宁琬一眼。
看着宁琬那满头的虚汗,还不忘挖苦一句:“师妹啊,你这体质怕是不行啊,得多练练才行。”
“四哥也没好到哪里去。”
微微喘着粗气的宁琬,毫不示弱的还了回去。
褚肆只是笑了笑,又瞧了一眼宁琬,手指了指客房:“不一样,四哥又没有心上人。”
宁琬沉默了。
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褚肆:真想录下来,让师傅听听,褚肆在他不在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褚肆的长相并不张扬,倒是有几分书生气质。
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超凡脱俗,可一开口,便让人想敲开他的脑子,好生的瞧瞧。
“如何不一样了?”,宁琬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诚心诚意的请教道:“四哥不如和师妹解释一番?”
褚肆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
可覆水难收,更何况是已经说出口的话。
瞧着眼前好奇不已的师妹,她的眼睛十分的干净,水灵水灵的,让人生不出染指的心思。
倒是显得他口无遮拦了。
褚肆有些许懊恼的开口:“师妹听不懂就算了吧,日后会知晓的。”
“你只需要知道四哥不会让你的心上人有事就行了。”
听着褚肆的话后,宁琬并没有再细问,只是认真的解释:
“不是心上人,四哥莫要胡说。”
褚肆再次揉了一下眼下宁琬的头顶,极其敷衍的开口:“嗯嗯,知道了,师妹说没有,那……那便没有吧。”
发丝被摸得炸毛的宁琬:真敷衍,是她解释的不够清楚吗?
一直在空间中瞧着的小七:别的不说,宿主大大刚才那话,还真的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