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正坐上,是苏黎明和苏夫人,侧坐正是苏家的义子苏梓。
苏夫人看着把自己身上套满金银珠宝的秋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鄙夷,但想到外面坐的那些宾客,又忍了下去。
而苏梓也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妹妹。
与秋月不同的是,苏梓身为男子,并不会做太大的打扮。
只是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袍,头上戴着一支冠发用的玉簪,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
“过来吧。”苏夫人面色和蔼的开口。
眼神却往秋月后方的丫头看了过去,瞪了一眼。
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这野丫头没什么规矩,作为丫鬟的也不知道提点几句,任由着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来丢他们苏家的脸。
被苏夫人瞪了一眼的白药只觉得心里十分的委屈,明明自己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秋月了。
虽说苏家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但好歹还是没有写进族谱的。今天又是要宴请全城的人,即使打扮的要隆重一点,但也不宜太过张扬。
但秋月怎么可能会听一个丫头的劝。
在她眼里,她现在可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自然在吃穿用度上捡最好的使。
如今不过只是一两套华贵的衣服,一些金钗和手镯,哪里够彰显她尊贵的身份。
秋月自以为自己的这番打扮是在给苏家长脸,却不知站在里三层的人在见了秋月的打扮后都强忍着笑意,往人群里隐去,深怕自己的举动会触了苏家的霉头。
“你们说,苏家这是从哪里找的…这未免也太……”说话的人一言难尽的语气,很快就引起了共鸣。
“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你们看那头上的金钗,弄得像街上卖糖葫芦的,手上还带着一对镯子,脸上涂的胭脂红得都不像一个人样了,还非得涂口脂,得亏现在不是半夜,不然给我钱我都不来赴宴。”
“唉,早知道这苏家收义女的标准这么低,我就把我那闺女送过去,再怎么说,我那闺女也比这……”
说这话的是个穷酸秀才,早年间还算混出了些名堂,可惜高不成低不就的,眼看着家里就要吃不起饭了,便勉强找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养活家里。
秀才虽然没什么钱,但对自己的女儿还算不错,不仅教她认字,还经常给她请一些师傅,习得一些有钱人才学得起的琴棋书画,因此气质也是一绝。
“那可不一定,你那闺女培养起来可花了不少的心思,你舍得把她送过来。”
“哈哈,确实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啊。”秀才深知深院中对女子的苛刻,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是艰难了些,倒也没有到卖女儿的地步。
只是可怜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丫头,注定是要成为苏家政治上的牺牲品了。
看热闹的人可不傻,哪有凭空做好事的人。
若秋月真的有什么本事,讨苏夫人开心也就罢了,但对方那抹算计的神色,明显是别有用心。
“管那些干什么,咱们今天只管吃,这种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啊。”
“对对对,管什么收些什么妖魔鬼怪,和我们老百姓可没有关系。”人群中细微的声音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费,街坊邻居的,都没有什么仇,互相哄笑几声也就过去了。
而这边的秋月还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模样已经彻底的丢了苏家的脸,就连苏黎明再看了秋月的装扮后都忍不得撇开视线,望向了其他的地方。
苏梓望着刚进门就出了洋相的秋月,眉头微皱。
今天来得宾客里可有好几个是达官贵人。
如今看到秋月的这般打扮,怕是免不得回去要笑上一番。
秋月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心中此时正各怀鬼胎。
接了苏夫人的指示后,秋月也没有太多犹豫的往苏夫人那边走去。可还等走上两步,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紧张,竟是踩上了自己衣袍的衣摆。
噗嗤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秋月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苏夫人脸色一变,心底越看秋月越不顺眼,要不会看在皇上的面子,若不是全家的性命都系在了她的脖子上,这般失礼的行为,苏家哪里还容得下她。
苏夫人旁边的大丫鬟岁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小姐,我们苏家没有这么些虚礼的,快起来吧。”岁安说着就赶忙递出了手。
而秋月只是面色尴尬的伸出手,借着岁安的力气站起身来。
偏偏摔就摔了,秋月还没控制住的掉起眼泪来。
柔弱是一层保护剂,但也不是在有浓妆的时候用的啊。
等秋月再次抬头的时候,苏家三人都被秋月给惊呆了。这个玩意,那皇帝真的看得上?
这不是眼瞎就是真爱了吧?
脸上厚重的胭脂并不防水,因此在秋月的眼泪从脸庞滑过的时候,红色的胭脂被晕染开来,眼角处用炭笔画的眼线也褪起色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秋月整张脸就从勉强能看变成了不堪入目。
这怎么能行。
偏偏这秋月一点应对的法子都不知道想,只知道一个劲的哭。
侧坐的苏梓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变故,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苦笑。
苏家丢脸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只是义子,但苏家毕竟连一个正经的嫡长子都没有,他以后自然是要继承苏家财产的,因此苏家丢脸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秋月哭是想卖可怜,只是没想到时机错了。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秋月刚才的那一摔本来就已经足够的注目,结果现在秋月还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样,不知的还以为是他们苏家在强迫她。
“岁安,你先带小姐下去,刚才那一摔,妹妹想必是摔疼了,你去看看,小姐是否受了伤。”
苏梓轻咳一声,略显淡定的开口,“白药,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四两拨千斤的两句话,让苏黎明和苏夫人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等秋月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头上的首饰也从开始的孔雀开屏,变成了现在的独树一帜。
苏黎明这次并没有再继续耽搁,直接就宣布了秋月的身份,按照沈景逸给他的指示准备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