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唯愣愣地望着他,她本以为白言澈会说些无关紧要,冠冕堂皇的话,过了今天再不理会自己。
但他却在教自己向前看,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是她没想到的。
周遭一片寂静,白言澈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将她送到学堂门前,轻声道“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随时来找我便好。”
话毕,他目送着邵唯走进学堂,这才转身离去。
邵唯走进学堂,却发现苗雪儿不在。
直到先生教课时,她才匆匆来迟。
教书的先生是位年纪很大的爷爷,他不怒自威地敲了敲卓,浑厚的嗓音响彻周遭。
“苗雪儿,你为什么迟到了?”
“我……”
众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张了张口,却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得愣在原地。
先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沉声开口“出去站着。”
“先生我…!”
苗雪儿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先生凌厉的眼神吓得吞回肚中。
她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凶神恶煞地瞪向邵唯。
随即,她扭头走出教室。
邵唯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却发现苗雪儿的踪影消失不见。
她蹙了蹙眉,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在先生走出学堂后,忽然涌进了一群小孩。
他们一股脑地簇拥在邵唯面前,咧嘴笑了笑。
下一刻,他们异口同声的唱道。
“村东头的小娘子,生了一个胖娃娃。
女娃娃长得俊俏又可爱,却被婆婆扔进猪圈里。
娃娃嚎啕大哭,母猪日日喂奶。
娃娃大难不死,被小娘子抱回家中喂养成人。
猪女,猪女!
她生了张美丽的面孔,却和母猪亲近。
她是妖邪,是猪精,是该死的祸患!却迷了少年的心!
猪女,猪女!
猪女不除,必成祸患!”
稚嫩的童声响起,童谣却不堪入耳。
一时间,学堂内的所有人看向了她,议论纷纷,哈哈大笑。
邵唯猛地起身,她眼眶一红,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不等她反应,石块接连朝她砸去。
孩子们的嬉笑声响起,邵唯重重倒地。
石块砸破了她的额头,鲜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滴落,她忍着疼痛抬起头,指尖紧攥,怒火在心中涌起。
不远处的苗雪儿满是讥讽,毫不掩饰地喊道“给我砸,砸的最狠的有奖励。”
几个孩子一听奖励,顿时起了劲头,一下比一下狠。
邵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她满脸鲜血,抄起一旁的板凳,朝着最近的一个孩子砸去。
随着咚地一声,男孩应声倒地。
一时间,场面一片寂静。
下一刻,周遭爆发起尖叫。
“猪女杀人了!”
学堂内人群蜂拥,苗雪儿也怔住了,她没想到邵唯会动手反抗。
她呆呆地低头望去,男孩满头是血,在地面上汇聚一片,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邵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遮住了她的眼帘,她缓缓回过神来,望着地上的男孩,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苗雪儿转了转眼睛,大步走出学堂,大喊道“快来人啊!猪女疯了杀人了!”
邵唯心中一紧,她转身想要逃离,却被众人围堵起来。
随着苗雪儿的呼喊,不少路过的村民冲进学堂,见小男孩危在旦夕,纷纷冲上前,对着邵唯拳打脚踢,发泄出长年的不满。
那一日,邵唯遍体鳞伤,几乎快要断气。
小男孩最终活了下来,但邵唯的悲惨日子还没结束,反而经过此事,变本加厉。
自那日起,邵唯成了过街老鼠,村民们认为她是妖邪,是猪精,是该死的祸患,凡是见到她,都要上去打骂一番。
邵萝为了保护她,却被几人摁在地上,拿着锋利的石子划烂了脸。
邵唯望着几乎毁容的母亲,心中满是悲哀。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的反抗,和激烈的行为。
与此同时,木门传来轻响。
邵唯擦了擦泪水,起身开了门。
门外,白言澈身形清瘦,见邵唯面色极差,他眉头紧蹙,走进了屋。
“我带了些草药。”
白言澈提起木篮,放到邵唯面前。
邵唯垂眸望去,木篮里满满的药材,以及一沓钱票。
她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如今这情形,也只有白言澈敢来与她接触。
她心中明白,白言澈对自己的心意。
但她不敢回应,她怕,怕白言澈被自己连累,被村民唾弃。
屋内的烛火轻轻晃动,柴火噼啪作响,白言澈忽然出声。
“邵唯,”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语气无比坚定“我娶你吧。”
“你嫁了我,定无人再敢欺凌你。”
邵唯从未见过他这般坚毅的神情。
她愣了许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没说出什么。
白言澈握住她的双手,暖意传来,他眉眼温柔,定定开口“我定能娶你,你信我。”
不知怎的,那股暖意仿佛流进心中,邵唯眸中闪出泪花,点了点头。
白言澈露出笑意,抚了抚她的发顶。
随即,他沉思片刻,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转身走出草屋。
邵唯望着他的背影,泪水缓缓留下。
幸好,幸好在这绝境中,有人愿意拉住她的手,势必要将她救出。
翌日,白言澈要娶邵唯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村中唯一的大学生,村长家的独子,竟要娶一个猪女?
村长感觉脸都丢尽了,却撼不动执拗的儿子。
他焦灼地寝食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在他要坚持不住,决定随了儿子的心意时,转折忽然来临。
苗雪儿忽然找上门,她站在村长面前,神色扭捏,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村长不耐地摆了摆手“有事就说。”
苗雪儿见他快要没有耐心,她转了转眼睛,低声道“村,村长,猪女她…”
村长本就闹心,一听到猪女这二字,更加来火,没好气道“猪女怎么了?”
“她,她在后山偷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