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女人发出声响,她吃力地转过头,仿佛在辨认着来人。
在看到她的脸那一瞬间,身后的夏雅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
女人身上的水泡已经恶化,变成了满脸脓包,她的五官被脓包遮住,早已看不真切,只剩下口鼻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在警惕地询问着林绾。
夏雅见状,迈步走上前,连忙道“母亲,这是我找来的先生,能解你和张姨身上的蛊毒。”
女人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握住夏雅的手,点了点头。
随即,夏雅一脸担忧地望向林绾“林先生,我母亲的蛊毒你有把握吗?”
林绾并未出声,她细细地观察着女人的肌肤,敏锐地察觉到,肌肤下,时不时有几条小虫游走着。
再看女人发丝发黄,唇瓣发紫,显然是被蛊虫吸食了过多的精气。
解蛊倒是不难,只是,蛊虫在女人体内繁衍,怕她承受不了这种苦楚。
林绾事先和夏雅说明,夏雅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同意。
毕竟,蛊虫不能放任不管。
林绾坐在床沿,掀起眼帘“准备一块生肉,一个小盆。”
夏雅连忙下楼去准备,不一会,她飞快地端着盆回来了。
林绾接过小盆,里面的生肉十分新鲜,鲜红无比。
她将小盆放在身旁,拿出荷花针包,挑了根细长的银针。
随即,她望向蒋煜和殷霁,两人立刻授意,摁住了女人的胳膊。
夏雅愣了一愣“林先生,这是?”
“防止你母亲忍受不了蛊虫的折磨而乱动,”林绾头也不回,语气缓慢“解蛊时稍有差错,便会功亏一篑。”
夏雅蹙起眉头,不放心地坐在床沿,握住了她母亲的手。
下一刻,林绾指尖轻捏,银针刺入女人的手臂。
点点鲜血涌出,随着林绾口中古老的咒语,那道针眼般大的伤口,露出了白头。
它扭曲将伤口扩大,女人眉头紧皱,圆滚滚的白虫爬出,缓慢地爬到了生肉上。
眨眼间,它便钻进生肉,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雅被惊到了,等她再次回头时,差点吐出来。
只见女人的胳膊下,满是白虫,它们密密麻麻,像是叠罗汉,争先恐后地往生肉里钻。
而胳膊处的伤口越来越大,却看不到一丝血液,只有白虫在扭动着,挣扎着向外蠕动。
女人痛苦地大喊起来,像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蒋煜和殷霁相视一眼,用力摁住了她。
林绾语速加快,指尖抬动,落下,像是在挽花一般,速度飞快。
随着她的动作,最后一只白虫爬出,鲜血在床上汇聚成了一小滩。
女人脸上的脓包破裂,流出汩汩黄液,只是气息微弱,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枕头上。
见状,蒋煜和殷霁松开了手,夏雅连忙冲上前,帮女人包扎起来。
林绾收起银针,她起身望向小盆中的生肉,只见表面上浮了一层细密的白虫,它们紧密的聚集在一起,来来回回蠕动着。
夏雅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道“林先生,这,这到底是什么蛊虫啊?”
林绾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你可以理解为蛆虫。”
“蛆?!”
夏雅惊呼一声,她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狂吐。
蒋煜面色不改的望着小盆,随即,他拿出火柴,轻轻一划,殷红的火焰燃起,他松手扔进盆中。
下一刻,火苗跳动,火势渐大,噼啪声阵阵响起。
夏雅颤抖着走出卫生间,在闻到空气中的焦香味时,她垂眸望向盆中烧焦的蛆虫。
它们个个肚皮朝上,因数量过多,几乎溢出。
夏雅捂住口鼻,掉头冲回卫生间,一顿狂吐。
与此同时,女人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眼,虚弱地望向林绾“你就是帮我解蛊的先生吧?”
林绾点了点头,观察着女人的神态,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头还不错。
女人扯起嘴角,费劲地笑了笑“谢谢你啊,”说着,她挣扎着要起身。
殷霁眼疾手快地走上前,顺势坐在林绾身旁,将女人小心地扶起。
女人朝他笑了笑,随即,她郑重地望向林绾“小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夏清那个丫头,想必这些年跟在他父亲身边,将养蛊的本事学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下蛊,足以说明她的道行。”
蒋煜听着她的话,挑了挑眉“夏清的父亲是蛊师?”
女人点了点头“是,雅雅一直不知道这件事,麻烦你们不要透露,我怕吓到她。”
随即,她闭上双眼,喃喃道“都是冤孽啊,冤孽。”
林绾则静静地望着她,黑眸像是冷冽的潭水,女人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时间,四目相对,她感觉自己被看了个透彻。
她忍不住地开口道“小先生…?”
“你怕她想要对夏雅出手,是吗?”林绾一针见血的讲道“你想让我废了她这身养蛊的道行,使她不能再害人,以绝后患。”
女人讶异地看着她,随即,她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承认道“是这样的,如果夏清起了什么心思,会防不胜防。”
说着,她神情复杂“小先生,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只要你开口,多少我们答应。”
林绾定定地望着她,女人的心情她能理解,自己被亲女儿下了蛊虫,折磨的半死,当然会想的更全面,断了后患。
下蛊害人,伤天害理。
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见林绾脸色深沉,女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忽然开口。
“这件事,我应下了。”
女人点了点头,刚好,夏雅从卫生间走出。
见女人醒了,她眼眶一红,冲上前去。
女人淡笑着,将夏雅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
林绾见状,三人相视一眼,走出卧室,前往张姨的卧房。
张姨的蛊虫恶化情况,比女人严重的多。
她四肢溃烂,脸上的脓包蔓延全身,皮肤被高高撑起,肉眼可见下面的虫子涌动,恶心又瘆人。
林绾眉头紧蹙,三人戴上口罩,从正午忙到夜晚,这才保住了张姨的一条命。
殷霁望着自己满身的血液,蹙了蹙眉,双眸微眯“夏小姐,方便借用一下客房的卫生间吗?我想洗澡。”
蒋煜注意到他紧攥的拳头,和手背绷起的青筋,显然是被恶心地受不了了。
他邪气地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嘲讽道“林绾还没嫌弃上呢,你倒是先受不了了。”
殷霁强忍着怒气瞪向他,随即,他望向床沿的林绾。
却瞧见她面无表情,细细地擦拭着银针,随手划过火柴,淡定的将一桶的蛆虫点燃。
火光噼啪,焦臭味弥漫,殷霁和蒋煜相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味不明。
随即,两人一言不发,神情凝重,步伐沉稳的走进厕所。
下一刻,呕吐声接连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