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泉道:“最近空山寺的死秃驴和玄都观的牛鼻子,这些年动作开始大起来了,一些事情上甚至已经有撕破脸皮的迹象,再加上南陆岚州的几大王朝蠢蠢欲动,相互勾连,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孟然摇头叹息道:“文姨,你知道我一直不擅长这些谋划算计的。”
文思泉重重点头,貌似很是欣慰,一巴掌拍得孟然一个踉跄,“很好,与我一模一样,真不想喊我声娘?”
瞧着孟然幽怨的眼神。
文思泉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正值突破内府境瓶颈的关键,但还不是内府境,所以接下来只要开打,你就跑回咱孟家祖师堂去,不用有任何犹豫。哪怕圣宗的人全死绝,连我在内,都没什么,圣宗之人这点担当还是有的,唯独你孟然,这座天下的刀兵共主,要死也不该死在这座乌烟瘴气的天下,死也要死去天外边,那里的光景看一眼再去死才好。”
孟然摇摇头,“文姨,此事我做不到,我孟然就算是舍了大道与性命,都绝不……”
文思泉突然轻轻一掌推在他脑袋上,神色平静,语气淡然道:“浑小子别犯傻,我最后摆点你姨娘的架子,与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在这世上,最少在我眼中,吃得住大苦,受得了大辱,任你山岳压我,那脊梁,却一直是挺直的汉子是不错,可不去辜负心爱之人,愿意为了喜欢的人活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谁说儿女情长是小事,若真是小事,那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人,又干的成什么大事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叶天修补本命剑吗?可不是你孟家嫡子的面子大,是因为他这一点做的比你好,我知道你亲近他也是想学一学他的心性,这是好事,说明你也在谋变,文姨不会干涉你,但要劝你一句,抓紧时间。”
“别真的等到有一天回过神来,却发现万事休矣,那时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文姨不想看到你有这么一天。”
孟然站在原地。
文思泉就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向前缓缓而走。
别人不知道文思泉身上的事情,他孟然是知道的。
文思泉何许人也。
圣宗上一任宗主嫡女,如今铸剑谷谷主,可以说是整个天底下第一女子铸剑师,何其耀眼夺目?
但文思泉年轻时也曾和孟然一般,为情所困。
若不是因为此事,圣宗现任宗主便是文思泉,文思泉也不会在武道一途止步外楼境,是很有希望铸就神躯踏足神临境的。
只可惜……
终究是逃不过情字一关。
……
孟然在圣宗山门处渡口找到叶天。
叶天正要登上渡船,便看到孟然落在渡口门口。
“孟师兄。”叶天拱手作揖。
孟然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师兄弟,就不用这么客气,虽然圣宗里头规矩繁多,但跟我不用太讲究。”
叶天笑了笑,还是坚持行完礼。
孟然也没拦着,叶天怎么做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走到叶天身边,问道:“就这么着急出发?”
叶天挠了挠头,“时间不等人,早点出发早点回嘛。”
孟然建议道:“魏武他们还有几天也到圣宗了,不见一面再走?或者带上魏武,也能帮上不小的忙呢。”
叶天摇头道:“我已经欠他很大一个人情了。”
孟然笑着伸手拍了拍叶天的肩膀,“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要是我真的解决不了,肯定会来麻烦孟师兄的。”叶天笑着回答。
孟然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江湖情谊呢,搞半天是给我下套呢?”
“不敢不敢。”叶天笑了笑。
孟然收起笑声,轻轻拍了拍叶天肩头上的落雪,道:“我就不送了,不过可以再多说一句话。”
“师兄请言。”
“圣宗弟子虽说是一道护身符,但有时候更是催命符,有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就喜欢以圣宗弟子为目标,出门在外,一定小心为上,虽说你死在外头,我一定会把杀你之人揪出来剁成肉泥,但还是尽量别死,我更喜欢和活人做朋友。”
叶天上了飞舟渡船。
孟然转身离去,自己也是时候跻身内府境去找找那个姑娘了。
出了圣宗地界,依旧是大雪皑皑,整个大地都仿佛披上了一层雪白外衣,银装素裹,天地一色。
飞舟并不能直达南苑王朝。
而是会在中陆盛洲和南陆岚州的交界地,一处名为天漠山的渡口停靠,想要去南苑王朝就得在这里转乘另一艘飞舟渡船。
天漠山渡口距离南苑王朝不算远,中间只隔着一座大景王朝的东疆几境,穿过大景王朝的东疆就能去到南苑王朝。
叶天打听一番,发现现在没有飞舟渡船通往南苑王朝。
对于南苑王朝,叶天唯一的印象就是南苑王朝最近和大景王朝关系僵硬,边疆摩擦加剧,隐隐有大战在即的感觉。
而飞舟渡船要从大景王朝境内借道,大景王朝不愿意借道,南苑王朝也不让途径大景王朝的飞舟渡船落地停靠。
两方意见又无比坚持谁也不松口,也就导致了没有飞舟渡船前往。
如果飞舟渡船选择绕路,首先航线的安全问题无法保证,其次便是成本会大大增加,时间也和赶路差不多。
与其开辟新航线带来的巨大成本和时间,还不如选择陆行。
叶天只好下山选择御空而行,累了便落地步行。
赶路几天。
一条山崖栈道之上,大雨滂沱。
叶天燃起一堆篝火,怔怔望向外边的雨幕,冬雨刺骨,格外潮寒,让人难免心情郁郁。
他取出竹雪放在面前,“很快就能帮你重塑肉身,你再等等,等你身体重塑之后就带你回去见爹。”
竹雪亮起暗淡剑光,气息萎靡。
叶天将竹雪重新收回通天宫内,继续赶路。
……
大景王朝东疆有六境。
乌古境内。
大雨滂沱的一条官道上五骑疾驰而行。
终于看到一座半山腰的歇脚行亭,纷纷下马冲进行亭中避雨。
结果看到一个黑衫背剑的年轻人盘腿坐在行亭长凳上闭目养神,一行人走进行亭中年轻人睁眼看了一眼,也不畏惧,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闭眼休息。
一位佩刀壮汉瞥了眼年轻人,眼里的戒备神色很是浓重。
一个年龄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小声询问了一句,“如何?”
佩刀汉子道:“我们这一路的行程都是绝密,绝无泄露的可能,他一身并无水渍,应该是早早在此歇息躲雨,想来没有提前埋伏我们的可能。”
青年点了点头,来到一位气态不俗的老人身边将佩刀汉子的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