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这边岁月静好,上京其他地方却是因为此事翻天覆地。
秦王从马上摔下,如今已是残废之身,这令近来看重秦王的圣上勃然大怒,竟然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手,还是如此恶毒,将三子之一活活从夺位之争中拔除。
圣上自己也是经历过的,不等监察司汇报来龙去脉,他毫不犹豫地怀疑上雍王与燕王这两个儿子。
“曦乐?”圣上深沉的面色少见地出现几分错愕,“曦乐怎么会对秦王动手?”
大太监林祥将监察司查来的消息消化过一遍,心知其中水深的很,他低头谨慎道:
“说是有人以书信威胁曦乐公主,若是不从,便要对二驸马动手,当时驸马的确消失无踪。二公主无法,在秦王殿下的马上做上了手脚。”
“好得很。”圣上怒极反笑,他多少年没有被这么拿捏过了,不愧是他的两个好儿子。
同室操戈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曦乐又是如今唯一留在上京的公主,于情于理,圣上都不会将这个女儿发落,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查探真凶是谁。
圣上面容冷酷,“派人去查谁写的书信,把雍王府和秦王府悉数监视起来。”左不过是他这两个好儿子。
“曦乐能为着一个男人不顾兄妹情谊,便叫她看着驸马的两条腿是如何被打断的,至于她自己,剥其曦乐封号,封户减半。”
“秦王妃这次的确受了大难,传朕旨意,封秦王之女为邵敏郡主,赏千里公顷并三百封户。”
一连定下这么多人的处理,圣上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为秦王犯难起来,这个儿子不是他所喜爱的,或者说没有哪个儿子是他喜爱的。
不过到底是长子,而且顾念着这个儿子的脾性,若是不好好安抚一番,只怕就要就此废掉。
“秦王的话,加封为秦安王,封户再加赐三成。”
双字王的待遇,意味着这个大儿子已经从夺位中退出,但又不至于遭人冷遇。
林祥领命,亲自前往各府颁发圣旨,且不提贺家与二公主如何崩溃痛苦,秦王府此时却不像他所想的那般慌乱。
即便男主人此时明显暴躁易怒,秦王府的下人却还是有主心骨一般沉稳淡定,林祥老练,眼光毒辣,目光落在因为仍在坐月子不方便出来接旨的秦王妃所在之处,想来是这位秦王妃的本事。
竟然能拴住一向最难控制的秦王殿下,真是可敬可怕。
颁布圣旨的人刚走,姚竹便火急火燎地要将主子扶起,“王妃快些起来,这冬日地面寒凉,恐怕寒气入体,那可就遭了。”
宣敏此时顾不上这个,她脑中细细思索旨意的内容,以及方才那位大太监命人来透露的消息,竟然是二公主下的手。
她被扶到榻上躺好,眼中却有些嘲讽。难怪当日秦王出事之后,消息如此灵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知道了男人意外从马背摔落。
也只有被秦王信任的容嫔连带其女可以做到这一点。
“姚竹,让几位嬷嬷再将正院的人手查验一遍。”宣敏轻声道,“尤其是珠珠身边伺候的人,绝不可出错。”
姚竹稳重地应下,她也经历过好些事情,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主子与小主子的安危。
“王妃,殿下那边又在砸东西了。”外面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
宣敏漠然看了一眼,声音依旧温和,“知道了,待会儿我与小郡主一起过去。”
失去一只腿的秦王殿下如今树倒猢狲散,本就没有多少真心的部下悉数散去,朝中拥垒也是模糊了立场,这些种种都让傲慢自大的秦王殿下忍受不了,性情越发狂躁起来。
宣敏还在坐月子,王府的事务有忠心耿耿的管家与嬷嬷代劳,只是下人管不得主子,宣敏只能自己去安抚住这头自暴自弃的野兽。
她仍旧对秦王没有爱意,只是出于身为秦王妃的责任,还有他们一同诞育下的女儿,如果可以,宣敏仍是希望男人振作起来,珠珠需要一个父亲。
因此即便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她也强忍着下身的疼痛,抱着女儿,以一位柔弱无靠的母亲形象出现在秦王面前。
每每此时,慕瑾谦都会收敛起自己的怒火,努力柔和面色,与宣敏一起逗弄与照顾女儿,仿佛他们真的是融洽的一家三口。
圣上大怒,下了狠手将涉事人一一惩治,连宫中的容嫔也没有逃过去,容嫔因此受了好一顿磋磨,差点连嫔妃之位都不保。
秦王落马一事暂时被压下,只是圣上的疑心一旦生出便再难消除。
“这些时日的宴会都被取消了。”顾清枳手上拿着上月送来的请帖,“听说好些人家开始闭门不出。”
她颇有些乏味地扔掉那些精致的帖子,双手撑在脸颊处,与一旁笔尖不停的男人闲话。
“这下好了,真没人关心我有没有怀孕了。”
慕瑾祯一心二用,边处理政务,边陪着妻子,此时听得妻子的话,不禁含笑停笔,看向妻子,“听卿卿的话,怎么像是不情愿这般?”
“才不是。”妻子果然要跳脚,男人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妻子动人的容色。
顾清枳反驳完几句,目光触及男人的笑眼,秀眉扬起,下一刻,早有准备的男人将要来教训他的妻子稳稳地抱在怀中。
夫妻两打闹完,话题才继续下去。
“本来冬日宴会我就去不得,我只是觉得有些风声鹤唳,京中气氛压抑得很。”顾清枳无聊地翻看着桌面上的密件。
男人一手抱住妻子,一手止住妻子的动作,“卿卿稍待,等我批完这本再翻。”
顾清枳翻看完几本,觉得好没意思,又重新缩回男人怀中,“前几日去看珠珠,她生得好快,宣夫人说和敏儿小时候的眉眼相仿,我和琳若都想快些见她长大。”
男人不关心其他人,他只是耐心地听着妻子诉说,冬日无聊,秦王妃那边正好能让卿卿打发些时间。
“是不是快满月了,卿卿可想好送什么?”
顾清枳轻哼一声,“若不是你拘着我,我早就买好了。”虽然心中知晓男人是为着她的身子,可无法肆意出门的郁闷总是憋在心里也难受,于是时不时地就要被拿出来刺男人几句。
提及这个话题时,慕瑾祯便有被妻子挑刺的准备,他自然也做好了安抚妻子的准备。
“等明日,我陪卿卿出去挑选礼物可好?”
“真的?”顾清枳刚开心起来,便想到,“明日不是休沐日,夫君不用上朝吗?”
男人放下手中的紫毫笔,双手抱紧妻子,“卿卿都觉得风声鹤唳,我自然也逃不脱怀疑,估摸着这一月都能赋闲在家。”
和他一般待遇的还有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