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带上我?我一介孕妇,若是留在此处,只怕绝无活路,如有可能,能否带上我,不需要安排人来保护我,我只求跟在你们身后。”
白曲与芸韵对视一眼,皆知彼此的意思都是拒绝,不过,还是需要王妃来决定,她们询问地看向顾清枳。
正在想象马车外腥风血雨的顾清枳,愣了一愣,她眼神纠结,最终落在方芸景的肚子上,“带上她。”
然后毫不避讳地说道,“这种危机关头,我仍然带上孕妇逃生,地藏王菩萨若是有灵,可千万保佑我们,还有敏儿。”
这般严肃的场合,本是不该笑的。
只是,方芸景看着那位如少女般稚嫩的王妃,分明还在害怕,仍然撑着劲头畏缩着也要对菩萨说完话,实在有些可怜可爱。
方才听那位果敢的侍女唤她王妃,听闻京中三王俱已成婚,却不知这是其中哪位王妃。
顾小姐这脾性,应当颇受丈夫疼爱。她这番承人恩情,将来还得借机还回去才行。
方芸景不断抚摸着肚子,安抚着里面有些焦躁不安的胎儿,另一边默默思量起来。
“走。”白曲喝令一声。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芸韵立刻拖着顾清枳走下马车,方芸景紧紧跟在后面,白曲则是垫后。
刚出马车,就有两名侍卫前来接应,虽然不知道他们与白曲是什么时候商议好的,行动之间却极为默契。
一名侍卫往前开道,还有一名侍卫专门护在顾清枳身侧。
箭矢的速度已经逐渐慢下来,白曲挑选的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此时不走,再等一会儿就要被包围在马车内,形成困兽之势。
顾清枳被护得很是严实,前后左右都是人,她被带离混乱中心时,几乎都没有抬头,一直到逐渐远离交锋现场,芸韵才松了些力气,顾清枳乘机赶紧抬头望了一眼。
“呀。”娇弱的贵女立刻惊叫了一声。
原来,另一侧有大批黑衣人奔来,与王府侍卫之间的厮杀凶狠惨烈,顾清枳甚至看见刀刃穿透胸膛,又猛地拔出,一行血迹直接飞向天空的方向。
她不敢再看,倒是白曲与那两名侍卫都在一边赶路,一边回身探查,三人视线相交,着落处却是在方芸景身上。
他们是暗卫出身,对杀意敏感的很,几乎是王妃走下马车的瞬间,便察觉到这场刺杀并不是他们猜想的冲着王妃而来,目标似乎是这个萍水相逢的杨夫人。
不过此时考虑这些已经为时已晚,雍王府从来都是强势霸道的一方,不是敌人目标的事实只会让他们感到更加屈辱,此仇只待来日。
白曲掩盖住眼中的杀意,快步向前,将顾清枳横抱起来。另外两名侍卫,则是分别抱起芸韵和方芸景。三人脚尖一点,腾空跃起,轻飘飘地前进了数里。
轻功!这竟然是话本中的轻功?!
顾清枳立刻忘记害怕,腾地从白曲怀里抬起头来,“白曲你会轻功?”
“王府下人基本都会几手,白曲并非其中最厉害的。”她老实说出情况,她天赋算不得拔尖,在众多同僚中,因为会一些医术才被殿下选中,送到王妃身边。
顾清枳只看眼前,她微微探头向下看去,在白曲跃起的时候,从上往下看的距离很有些高度,刺激地她心脏一缩,等落地时又松弛下来。
等到了西边的一个渔村,顾清枳被放下来,双脚踩着厚实的地面,仍有些沉浸在刚刚的感受中。
她到底还记得自己正在逃命,这才按耐住让白曲演示的想法。
王妃脸上跃跃欲试的神色着实让人悬着心,好在王妃体贴,白曲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小姐,请问此处确认安全了吗?”一路上都默默的方芸景惨白着脸问道。
顾清枳生出不祥的预感,见白曲朝她点头,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应该是安全了。”
“呼。”方芸景重重呼出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顾小姐。”
转而下一句话让顾清枳花容失色。
“顾小姐,实在对不住,我恐怕要生了。”
什么?
顾清枳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可方芸景已经来不及再说一遍,她双手捂住腹部,下体宫缩的痛苦让她双膝跪地,几乎要倒下去。
如同炸毛的猫儿,顾清枳简直是跳过去扶住的她。
“怎么办呀?你怎么生呀?”顾清枳慌乱地看着四周。
在场有一个没一个,都是毫无生产经验的。
而且,她们此时处在渔村外围的一间破败的空房中,临着照泱河的分支溪流,两面都是水,水面上长长的蒲苇将众人的踪迹牢牢遮蔽。
方芸景哀嚎起来,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也不自觉地颤栗起来。这副模样将顾清枳吓得够呛。
她也来不及嫌弃脏乱,半跪在地上,用自己的手帕不住地擦拭方芸景的额头。
芸韵跟着余嬷嬷好歹了解过一些,她伸手往方芸景身下探去,果然摸到一片粘腻,“是羊水,她真的要生了。”
白曲和长泽、长端都是暗卫出身,断没有见识过这副场景,只笔直立在原地,等候着命令。
顾清枳咬咬牙齿,看向长泽,“你去村子里,找生养过的女人来帮忙。”
她都已经将人带离危险了,若是被救的那个人还因为生产死去,这让她情何以堪,救人救一半实在难听。
王妃的命令与殿下无异,长泽更想在这里保护王妃,也只能听话地快速脚尖点地,向有人烟处移去。
留下四个人手忙脚乱,只能听着半吊子的芸韵指挥。主力其实是芸韵、白曲和长端三人,顾清枳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便是她有力气帮忙,芸韵她们也不会愿意。
此时也顾忌不得男女大防,白曲微微用力,撕开了方芸景下身的衣裤,羊水已经流出很多。估计下马车那会儿就已经羊水破了,只是方芸景耐力惊人,忍到现在。
除了顾清枳,其他三人将外套衣服全部脱了下来,用发髻上的丝带绑在一起,然后芸韵把这个简易的软枕垫在方芸景的腰部下侧。
“我们能做的就这些。”芸韵满头大汗,接下来只看这位杨夫人够不够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