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知予目视顾清枳离开,随后才将注意力落在对面的展言琪身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燕王殿下指定的未婚妻,因为对女子的容貌并不在意,此时展言琪的面容与燕王殿下口中经商能手的印象联系起来。
何知予面上温和,心里却在揣度这个未婚妻的打算,今日的事情必然不是巧合,他主动开口试探,“展小姐常来桃花寺吗?”
展言琪其实不想交恶于他,已经得罪的雍王妃就算了,反正本就立场相对,何知予可是与她同在燕王手下办事,说是未婚夫其实更是同僚的关系。
但是刚刚雍王妃的恶意也不是假的,她又不是任人挑衅到眼前还毫不还手的软蛋。
于是展言琪避开问题,特意说起那位娇蛮得过分的雍王妃,“何公子与雍王妃似乎是故交,看起来很是亲密。”
别有意味的眼神故意在对面男子的身上打转,展言琪不得不承认,这位何家嫡长子,不负传言中琢琢君子的美名,青衣温雅,通身从容。
正是如此,展言琪才故意将这人与雍王妃的关系牵扯出来。
她就不信,这男人不怕自己和雍王妃的关系传出去,至少雍王就够他吃一壶的了,指不定连命都要丢掉。
更何况,他看起来不是很在乎雍王妃吗,若是传出去,雍王妃的名声自然也要受损。
这般两相威胁下,才有可能将这人与自己利益绑定。
果然,一提及雍王妃三个字,就宛如触碰到逆鳞一般,何知予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展言琪,轻声问道,“展小姐这是何意?”
展言琪见他反应那么大,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该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虽说我们没有感情,可是任谁都不能违逆殿下,不是吗?
那就是说接下来至少十多年里你我都是明面上的夫妻。你不该站在雍王妃那一边的,你也不能站在那一边。”
何知予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情关难过,情字难熬。
他看着展言琪,来不及忧虑她所说的话,心中却先为顾清枳警惕起来,这样一个头脑清明冷静的女子,若是对枳枳生出不好的心思。
一时之间,他看向展言琪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深意,不如在这里解决她们主仆两人,燕王殿下那里,由他亲自受罚也未尝不可。
毕竟,相较于一个经商的钱袋子,何府才是更为重要的属下,想来殿下不会在何家与展言琪中间犹豫。
展言琪触及男人冰冷的目色,感觉自己身上惊出一片冷汗,她后退了几步,防备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你想做什么?我今日在这里见你,是有人知道的。若是我出事,你也逃不过。”
“有人知道?今日是你故意设计?”何知予抓住重点,声音严厉起来。
展言琪也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冒进和不谨慎,若是何知予真想对自己做什么,她必定逃不过,暂时没必要和他撕破脸皮。
“我的确想见你一面,正好听闻你每月中旬来桃花寺为生母祈福。”她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本来的打算。
当时她心里升起要与未婚夫见面的想法,便安排手下人去打探何知予最近的行程,消息递来得很快,比平常的速度要快很多,展言琪都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她手下的人都是各个商铺的伙计,虽说机灵,可是局限于身份,要成日呆在铺子里,等着消息送上门,到底不像高门暗地圈养的暗卫那么方便。
负责送消息的伙计长得天生一副笑脸,笑眯眯地说道,“小姐,这未来姑爷的行程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一打听就出来了。每月中旬未来姑爷就要去桃花寺给生母上香祈福,一直不变的。”
展言琪听他说完,没好气地说,“喊什么未来姑爷,先把你家小姐讨好够再说吧。”
笑脸伙计还是不改色,笑笑说,“是是是,小姐,那小的先告退?”
展言琪颔首,小拇指敲击着茶杯的杯壁,既然是固定不变的行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结果不成想出了大问题。
听她说完,何知予却是面色阴沉下去,咬牙切齿,“我没有每月中旬来桃花寺的行程。”
温和的俊容覆上一层寒霜,他每月中旬都会出府,但是去向不一,桃花寺只是有时候用来掩人耳目的去处。
何府还有展言琪那边都有问题,定然是心腹背叛。
“展小姐打算怎么处理今日这事?”他也没了试探的耐心,得快些将叛徒处理掉,不能让此事传出去。
“我这是头一回来桃花寺,听闻后山这片桃花林景色很是不错,如今一瞧,果然好看。”
展言琪只字未提刚刚说起的雍王妃,对雍王妃的恶意也仿佛全然没有感知到一般,扬起明媚的笑容回答起最开始的问题。
何知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凝视了几眼展言琪,对她的识时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按下心中急切,态度温和亲切。
“今日正巧,在此地偶遇展小姐,不如一并同游赏花?”
展言琪欣然应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中,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未婚夫,又主动确认一遍刚刚的事情,“今日,我与何公子巧遇,再无旁人,对吗?”
何知予含笑看来,“自然如此。”
展言琪看着他脸上温和有礼的笑容,举止又斯文,不由得放松下来,看来这事算是暂时过去了。
不过她却没瞧见,何知予落在她身后侍女身上的目光,是带着杀意的冰冷。
从桃花寺回程的路上,被人说起的夫妻俩还未到家,他们又恢复亲亲热热的状态。
顾清枳身娇体弱,惫懒得很,一与人和好,便整个人都靠在慕瑾祯怀里,不肯直起身子来。
马车里摆放的都是顾清枳会感兴趣的玩意儿,她闭上眼睛窝在男人宽厚的怀里,指挥着,“第二个柜子里的书,我想听夫君念给我听。”
每次使唤人做事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撒了蜜糖一样,叫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慕瑾祯只好一只手去够,拿出来一看,眉头深深皱起。
“夫君,读嘛,我想听。”顾清枳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故意闹着要他读出来。
慕瑾祯闭了闭眼,有时候怀里的妻子格外过分,“等夜里再读。”
这种只适合床笫之间夫妻情趣的书,不知道怀里的小混蛋是什么时候偷藏在马车里的,里面内容实在令人面红耳热。
顾清枳却不肯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