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间两个人一起赖床,男人是早已清醒,不过只要他一动,娇柔的妻子就要蹙眉,他怕扰了妻子,便安静地撑着手望着她,直到顾清枳睡眼朦胧地醒来。
因着还有困意,顾清枳哼哼两声将头埋进男人怀里,不肯清醒,等到睡意彻底消散,才抬起头来。
慕瑾祯这时才能起身洗漱,不过却无奈地发现一晚上过去,妻子编的小辫即使拆掉,头发也是弯曲的。
顾清枳还在床上躺着不愿意起来,看到这一幕时扑哧笑出声来,她欣赏地看着男人的身体和容色,“就这样嘛,很好看,反正你今日也不上朝。”
慕瑾祯面色冰冷,配上弯曲的黑发,别有一番异域风情,顾清枳看得新鲜,不肯让他恢复原样。
最后男人也没能拗过她,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脸色更加冰冷,不过顾清枳不害怕,她笑着夹了一个金丝卷送到男人嘴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慕瑾祯软化下来,轻轻地瞪了妻子一眼,他已经察觉,要是他不拒绝,妻子只会越来越过分,这般想着的同时却还是顺从地张嘴吃下金丝卷。
饭后,顾清枳刚准备去布置自己的书房还有置衣房,她住的地方一定要合她心意才行。
“稍等。”慕瑾祯牵住她,“这里还有件事。”
顾清枳不解地看过去,“什么呀,夫君。”她一点都不喜欢被吊胃口,微微不满地坐在厅前的正位上。
面前是正院里的下人,还有王府里的嬷嬷和管事,凡是能说得上话的全都跪在下首。
慕瑾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以作安抚,然后冷声道,“你们挨个和王妃汇报自己负责的事项。”
芸韵为自家小姐高兴起来,有雍王殿下看着交接王府中馈,谁敢不敬主母。在一边拿着账本和库房钥匙的安嬷嬷安静等待着,她将王妃的地位往上提了又提。
不同于这些人的想法,顾清枳知道是这回事之后,就有些不耐烦,她开始还耐着性子听,结果一个接一个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她便开始烦躁起来,扯扯雍王的衣袖,眼里满是委屈。
男人目光有些严肃,低声说,“坚持一下。”
回应他的是被扯得更紧的袖子,还有“夫君。”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慕瑾祯无奈地看着她,实在没能抵抗住她郁郁不乐的神情,罢了,这些事情他自己来接手。
“好了,剩下的人不用再说。”慕瑾祯出言打断。
跪着的众人深知主子的性子,不敢出声,只等着下一步命令。
男人示意安嬷嬷上前,然后细心地和顾清枳解释,“王府之前是几位嬷嬷一起管家,这是安嬷嬷,往后就跟着伺候你。”
“安嬷嬷,你将账本和库房钥匙送到王妃那里去。”他还是按照原先打算的说完,不过送到卿卿那里的账本和钥匙估计还是会落到他头上,日后还得专门辟出一日处理府中的事务。
安嬷嬷人老心细,只是侧眼观察到刚刚两位主子的互动,就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位娇主被殿下如此宠爱,殿下派她这个老人过去,无非就是要她看护着王妃,不教府上的刁奴冲撞王妃,千万保佑这位主子是个好相处的。
顾清枳眼见要结束,笑容真诚了一些,泛开如花般的容颜,轻声细语,“以后要劳累嬷嬷了。”
安嬷嬷连忙行礼,口称不敢,她态度恭敬,不骄不怯,让一旁看着的慕瑾祯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下人们慢慢退下,顾清枳站起来,再不搭理站在一边的安嬷嬷,“白曲,你去将我的书都搬到外间来,芸韵去整理娘亲给我带来的柜橱,今日好多事情要做。”
她边走边说,声音逐渐低下去,只是下人们开始行动起来,被指挥着往各个地方去。
厅堂里被丢下的男人面色沉静,没有被妻子风风火火的行动意外到,他审视着安嬷嬷,语气冷淡,“嬷嬷在王府多年,也知道本王的性子,待嬷嬷到王妃身边之后,唯一的任务便是照顾好王妃,王妃有些贪玩,对管家这些并不上心,若是有人因此不敬王妃,直接打杀出去,记得不要当着王妃的面即可。”
他性子多疑,即便是多年服侍的老嬷嬷也不会交托信任,最后还是不放心地敲打几句,“嬷嬷谨记,王妃好,本王才会满意。”
安嬷嬷不为这种敲打所胆颤,但依旧被震慑住,为着王妃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不过心里却涌起强烈的动力,若是她把王妃伺候好,回报必定丰厚,能在王府养老也说不定可能。
等慕瑾祯回到正院,却发现偌大的院落竟然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
黄花梨连三柜橱、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金丝锦织珊瑚毯等等这些陪嫁的大物件全部被放置在地上,中间夹杂好些小件,比如好些个婆银百花香炉、几十柄菱扇与团扇、十多件笔洗、数百个莲纹瓶等等,还有一大片空地被铺上绢绸,上面晒着百本书籍。
他有些沉默,身后的长云也是不敢出声,王妃的动作未免太大了。
“夫君。”顾清枳站在不远处的长廊檐下,不算热烈的冬阳洒在她身上,本来就淡淡的眉眼看起来像是要发光般。
男人心里那股脱离规划的郁气顷刻间消散得一干二净,顺着妻子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各式各样的玩意走过去。
长云面色沉静的脸上也满是苦涩地跟在后头,殿下都怕踩着王妃的东西,他哪敢碰到,跟走高跷似的,太难为他了。
顾清枳就在那儿含笑等着他,慕瑾祯直接抬脚跨过栏杆,“怎么了这是?”
他的手被一把握住,然后晃悠悠地左右荡着。
“夫君,你陪我一起弄,我一个人好无聊。”顾清枳撒娇道,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若是芸韵在场,定能认出这是自家小姐在老爷和姨娘面前惯常的手段。
只是慕瑾祯的反应同样一致,“嗯。”
其实哪里要主人亲自动手,顾清枳不过动动嘴,便有无数侍女和侍从在为她奔走,若是怕什么物件被不小心损坏,只需要多说几句,便有专门的嬷嬷跟在一边严厉地监督着。
不过即便如此,顾清枳也是嫌弃干等在一边甚是无聊,拉过来的男人便成了她解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