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府的宁氏姐妹日子并不好过,押送她们的是雍王府的侍从。
宁依宜和宁依然两姐妹敢向未来王妃出手以至于惹怒殿下,这些忠心耿耿的侍从因此尤为厌恶两人。
临离开前还半威胁道:“宁大人,您可要照着殿下的意思好好处理啊。”
宁大人仿佛老了几岁一般,深深弯下腰:“是,大人。”
等雍王的人离开后,宁大人一个巴掌甩向了宁依宜,“你这个祸害,你怎么敢去招惹人家,你以为你是谁啊?现在连累全家,你高兴了是吧?”
宁依宜有些麻木,宁夫人撑着病重的身体扑了上来,对宁大人吼道:“要不是你宠那个贱人,让那个贱人的女儿起了脏心,哪里会有这些事。”
那个侧室听了宁夫人的指责,眼珠子一转,就落起泪,“老爷,您可要怜惜我们母女啊,依然也只是不懂事,她只是嫉妒老爷对大小姐那么好啊。”
寻常她这样一哭诉,就会勾起大人的怜惜,认为宁依然身为庶女已经很可怜,宁依宜作为嫡女应当多照顾照顾可怜的妹妹。
但是这一次,宁大人满面苦涩,没有看一边哭泣的宁依然。
宁夫人看了眼前的一幕,讽刺道:“贱人见识果然短浅,你以为招惹了顾家的小姐能跟欺负我女儿一样,求得老爷放过就行了吗?
哼,你女儿是要没命的。”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庆幸自己女儿好歹性命无忧。
那侧室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双目通红地盯着宁大人。
宁大人只是深叹了口气,“把人带走吧。”
有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抓住了宁依然,那侧室上前死死抱住了女儿,不肯松手。
宁依然也大哭求饶:“爹,您就帮帮我这回吧,求您了,女儿不想死啊。”
没有人出声,宁依然被生生拉了出去,她的下场也只有默默无声地消失在上京,至于离开上京之后,雍王府还派人做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宁依宜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慕瑾祯也没打算放过她。
他向来是会迁怒的,在雍王府的示意下,宁大人在官场上一时之间颇受排挤,进退两难。
宁大人本就不喜嫡女,自身前途受损后,毫不犹豫地给宁依宜定下婚事,好让这个祸星头子快点离开。
自此宁依宜关在家中一直等到出嫁,那出嫁的对象也只是宁大人匆匆找的一个普通士子,人品能力俱未可知。
顾渊成在这里面还插了一手,他深谙人心浅薄,特意命人将这桩不大相配的婚事传扬出去。
他并没有在其中添油加醋,只是宁依宜往常态度蛮横,有意无意中得罪过不少家贵女。
这些看不惯宁依宜的人家暗自出手,直接让宁家大小姐匆忙下嫁,对象还是个家徒四壁的士人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上京。
那户士子家向来老实本分,突然间出门便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与试探,甚至还有邻家偷偷摸摸地询问他们家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人家大小姐心甘情愿嫁过来。
风言风语一时之间让这户人家很是困扰,那位士子不免对这未过门的妻子心生不满。
宁家姐妹被迅速处理之后,上京不少人家都在家里警示自家的小姐,不要去招惹顾家的那位小姐。
看这样子,雍王殿下简直是把人护得密不透风。他们可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雍王府。
一时之间,顾清枳在上京的圈中的地位越发高起来,每每到宴会上,都是众人捧着的对象。
顾清枳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身体慢慢恢复过来。
“小姐,该喝药了。”一个年轻素净的女子端着药。
芸韵将药接了过去,笑道:“白芍姐姐辛苦了。”
被唤作白芍的女子似乎不太习惯笑,牵强地扯出一丝微笑以示友好。
芸韵顿了顿,有些无语,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满脸笑意,等白芍走出去之后,才放松下来。
顾清枳看着心腹侍女脸色的变化,嗤嗤一笑。
她在家这几日,雍王府送来了两位侍女。
一位就是刚才的白芍,精通厨艺,现在和宋嬷嬷一道常驻小厨房,她平日的吃食全是这两人处理的;
还有一位叫白曲,干事细心利落,便与芸韵一般贴身伺候了。
这两名侍女在有关她身体的问题上一丝不苟,平素也是不苟言笑,直把顾清枳这边几个活泼的侍女吓得不敢说笑。
顾清枳卧床休养的时候,闲得无聊,就爱看这些侍女的乐子。
芸韵也是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手上轻轻挑起一口药,送到顾清枳嘴边。
顾清枳喝药喝得习惯了,即便有些嫌弃,还是配合地喝完了一碗药汤。
一喝完,就催促着芸韵快将药碗端下去,她闻不得这个味。
“对了,让白曲过来。”白曲是带着一个包裹进来的,那包裹不大不小,却也足够显眼。
不过鉴于她是雍王殿下派来的人,余嬷嬷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顾清枳见她进来,有些开心,“今天是什么?”
白曲神色稳重,将包裹解开,里面赫然是崭新的话本。
她将话本擦拭了两回,才递给顾清枳,解释道:“小姐,是逍遥客最新的话本。”
顾清枳翻阅了几页,立刻就被故事吸引住了,不过白曲还有些别的事情要汇报。
她递了杯温茶给顾清枳,“殿下让奴婢转告小姐,宁家姐妹不会在上京出现了。”
顾清枳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回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们殿下,就说我很高兴。”她脸上没什么感激的神色。
白曲只是温顺听命:“是,小姐。”
白曲出去后,顾清枳才懒懒地靠在床上,眯起眼,有些享受地看起话本来,这逍遥客写得可真动人,今日厨房做的点心也不错。
温暖的屋子里只剩下翻页声。
顾清枳休养了好些时日, 期间纪琳若跟宣敏都来看过好几回,见她恢复了精神才放下心来。
三个人都有些后悔,当时是兴致上头不管不顾,可是哪有在别府宴会上喝醉的道理,若不是恰巧雍王殿下也在,那可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之后,顾清枳倒是拒了好几次宴会的邀约。
她到底是头一回落水,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一时之间都不爱外面的热闹了,只愿意在家里找自在。
她这般反常,不管是爹娘还是好友都能察觉出来,但是谁都是怜惜的,没人舍得让她直面心中的畏惧,只纵着她在家里消沉。
顾清枳即使是一个人,也是快活的。
她这几日迷上了逍遥客写的话本,以前的话本尽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无趣故事。
逍遥客不一样,他文风多变,最新的这一本便是一个武将之女遭遇灭门之灾,发誓要报仇雪恨。
目前进展到了女主女扮男装在战场上杀敌,受到大将军赏识。
顾清枳和很多京中贵女一般,喜欢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东西,她不太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内容,总觉得有些恶心。
但是逍遥客文笔实在出色,又让人带入这个可怜的被灭门的孤女的视角,顾清枳又是可怜又是佩服,一下子就投入进去了。
“咦,怎么没了?”顾清枳有些不信地又翻了几遍,这才承认她已经看到最新章节了。
可是,顾清枳皱眉,这才到关键时刻呀,女主被人发现身份了,后面发生什么了呀?
好奇心如同细碎的蚂蚁不停地咬噬着她,她一点都忍不了,高声唤道:“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