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琳若坐下来之后,往四下看了几眼,确定无人之后,悄悄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寄琴有些无奈地取来一个绿釉小壶,纪琳若动作迅速,立刻抢到怀里。
顾清枳鼻尖微动,她嗅觉异常灵敏,壶盖才掀开一点,便睁大了眼睛,“是酒?”
她们三个中,只有她因着身体之故,最少饮酒,可也对佳酿最感兴趣。
等纪琳若将壶盖取下,那股子幽然沁香,简直让人魂牵梦萦。宣敏惊讶道:“这酒香,琳儿,你莫不是把纪伯父珍藏的酒偷了出来吧?”
纪琳若笑着不说话,只给三人斟酒。
顾清枳闻着酒香,和宣敏互相看着,最先投降下来,酒杯半满,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宣敏深吸一口气,若是只有琳儿与她,还是有可能制止琳儿的,可多了枳枳,算了,明日再派人去跟纪伯父道歉好了。
顾清枳有些小心翼翼地举起酒杯,轻轻酌了一口,这酒醇香醉人,仅仅一小口,就让顾清枳脸上一片嫣红。
但是,是真的好喝。
顾清枳有些兴奋起来,她盈盈动人的眸中沾染上酒色,洁白的薄袖随着举起的酒杯滑落,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三个人你来我往,一壶酒渐渐见底。
不远处顾府的一位侍女见状赶紧离开,小跑去了侯府会客的书房。
书房外的管事刚想拦人,就看到这侍女一脸冷漠地拿出雍王府的令牌,连忙让开。
里间北郡侯正与雍王议事,听见有人禀报说雍王府的侍女求见。若是他没记错,殿下身边一向没有侍女来着?北郡王不动声色地看向雍王。
慕瑾祯冷冷点头,将手中的书信放下。
那侍女一走进来,就跪下说:“殿下,顾小姐正在与人饮酒,那酒后劲十足,小姐怕是要喝醉。”
慕瑾祯漠然脸色这才发生变化,他看向北郡侯。
北郡侯眼色十足,“殿下既然有事,不妨先行离开,臣也好整理一番再上书圣上。”
到底北郡侯也算是长辈,慕瑾祯微点下颌,“有劳君侯了。”紧接着,他便大步向外走去。
北郡王身体松弛下来,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出声道:“命人跟过去看看,不可令侯府有怠慢宾客之嫌。”
那侍女说得没错,这酒的后劲太大,三人都有些醉。
宣敏倚着竹身安然睡去,纪琳若兴头十足,把寄琴当作顾清枳拉着不放,摇头晃脑地说着话。
顾清枳脸泛红霞,更添几分姝色。她甩开侍女,也不许芸韵搀扶,甩了甩衣袖,有些没站稳。
芸韵吓得半死,招呼侍女们围在小姐周边,生怕她摔倒。
顾清枳慢悠悠地走起来,郡侯府后院有一处湖水,顾清枳循着清风,晃晃悠悠地逛到湖边。
“呵,这就是顾府的家教?在郡主的生辰宴上不知与何人喝的烂醉?”
顾清枳闻声看去,正是满脸嘲讽的宁依宜。
宁依宜是特意找过来的,她就知道这三个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准没干好事。
顾清枳这时正有些醉意,脾性里的任性也暴露了几分,本来就讨厌宁依宜,这会儿更是直接开口讽刺道:“我爹娘可没教我嫉妒别人,你爹娘呢?”
这话像是点燃了什么似的,宁依宜顿时眼睛就红了,她冲上来推了一把顾清枳,沙哑着嗓子:“那我来教教你好了。”
顾清枳哪受过这委屈,就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反手就推了回去。
宁依宜就等着她动手了,早做好准备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开始推攘她。
她们两个动作太快,等冲突起来后,两边的人才急忙上前。
顾清枳这边人虽不多,却都是忠心护主的,暗地里对宁依宜下了不少黑手。
宁依宜那边的侍女也急,主要是怕惹出事来,看起来最担心的还是宁依宜的庶妹宁依然,脸都急红了,挤在宁依宜身边,双手向外阻拦着。
顾清枳醉醺醺,哪里使得上力,说是推其实力气很小,宁依宜根本就没被推动过。
突然她腰间受到一股推力,抑制不住地向湖面倒去。骤然感受到冰凉的湖水,顾清枳这才恐慌起来,她不会凫水!
湖水冰凉刺骨,她吞下去好几口,腹中冰凉,更可怕的是她正在慢慢落入水里。
忽然,一双强劲的手臂将她拉了出来,是雍王。
顾清枳脸色苍白地可怕,浑身湿地发抖。
慕瑾祯抱着她,心跳不止,他只吩咐了一句“将人看管起来,谁也不许走。”说完,就急步走开,顾清枳则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侯府反应很快,温葶郡主迅速赶来,命人整理了房间。顾清枳刚安置好,便有侯府的大夫赶了过来。
纪琳若和宣敏早就被叫醒,匆忙赶过来的路上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心中对宁依宜满是恶感。
慕瑾祯一言不发,看着床上虚弱的人,气势压抑地可怕。
宁依宜和所有涉事的人都被压在珠帘外,谁也不敢动,只是屏息看着珠帘另一侧隐约的人影。
谁都知道,这事闹大了。
温葶郡主听完大夫的诊断,微微松了口气,幸好顾小姐没出什么大事,否则。
她看了眼床边不错眼地盯着顾清枳的雍王,北郡侯府恐怕也要被牵连。想到此,温葶郡主对宁依宜就满是恼恨。
顾清枳慢慢睁开眼,她记得自己落水了,突然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惊怕。
慕瑾祯一直在看着她,见状心里涌起疼惜。
纪琳若和宣敏急忙抱住她,“没事了,枳枳,没事了,枳枳,枳枳。”
顾清枳被她们抱在怀里,听着不断的安抚声,才慢慢平静下来,她转眼看到外间好端端站着的宁依宜,神色厌恶。
慕瑾祯当然没错过她的脸色,他生怕吓到她,轻轻说道:“顾小姐,今日落水之事,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靠近宁依宜的人都急忙走开,宁依宜被孤立地站在角落,惯常高傲娇蛮的神色也变得惊慌起来。
纪琳若厌恶极了她,“你这么恶毒的人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你还想对清枳做什么?”
她心里此时满是自责与后悔,若不是她贪玩偷带酒来,枳枳也不会遭此横祸。
宣敏一向温和的脸色也冰冷下来:“宁小姐,你之前一直就针对清枳,清枳脾气好没跟你计较,却没想到你越发过分,竟然动了害人性命的念头。”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要将宁依宜定下罪名。
外间角落里,展言琪在一旁睁大了双眼,她也是目睹顾清枳落水的人,不过她还看到一点其他的东西。
但是,她望着纪琳若和宣敏,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雍王,越发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掺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