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绕到姜言舒的身边语气和缓:“言言,我们要为七叔公高兴。”
“为什么?”姜言舒陷在悲伤气氛里还不明白他说的话。
岑霄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他和明小姐终于能在一起了,你给他的绣帕胜过一切礼物。”
姜言舒哭得更厉害了,她紧紧搂住岑霄的腰身,眼泪落在他的大衣上,晶莹剔透的:“阿霄,你说他们会相见吗?”
稚嫩又扰人心弦的问题说出像个孩子。
“会,而且他们会永远幸福。”岑霄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勺抱住她,低哑又坚定的声音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来由地让人信服。
林栀夏瘫坐在地上,抽抽嗒嗒地吮吸着鼻子,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不过是两情相悦然后至死不渝,七叔公和明月的爱情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尤其是明月给囡囡的遗言让她心绪不宁。
一辈子太短,年轻时浪费掉的朝夕总以为来日方长。
她转头看向周醒,泪眼婆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醒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没有多余的话:“擦擦吧,眼睛都肿了。”
林栀夏接过在手心里捏紧了几秒然后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周醒,你不难过吗?”
她只是看到他沉默低落。
“林栀夏,有时候难过并不一定要落泪来表示。”他说得很平静,像是位老师给她教导,他怎么能不能难过呢?只要是有心有点共情能力的人看到七叔公和明月的爱情都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只能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她们的难过大多沉浸在泪水里,而男人是放在心里默默消化。
这个场面要是他和岑霄都只顾着流泪,姜言舒和林栀夏岂不更脆弱。
“哦,你说得也对。”林栀夏低下头,终究没再说什么。
陈建元带了几个队员折返了回来:“岑总,抓了一些人我们会带回去审查,还有一两个给他们跑了。”
岑霄松开姜言舒搂着她站起来:“辛苦了。”
“岑总不用客气,我的职责所在。”陈建元将手上的木-仓收进腰间的盒里又对身后的队员说道:“将潘旭和这个男人抬下去。”
吩咐完手下要做的事。
他又问:“岑总,老人的遗体是?”
岑霄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去桃溪村。”
人总要入土为安,而魂归故里是死后最好的安排,七叔公已经去世了,明家又在战乱中被夷为平地早在宜城的日渐发展中不复存在,那么桃溪村就是他的故里。
在那里他默默守护着明月大半辈子,两人生命中最多的日子都是在桃溪村度过的,想必也留下了不少的回忆。
之前他们在七叔公的带领下也去过桃溪村后山明月的坟前祭拜过,现在唯一还能为他们做的事就是将二人合葬。
——
七叔公的遗体在桃溪村的家里停灵了三日过后在明月的墓旁安葬了下去,随之陪他一起的是那两块绣帕,一块是明月留给他的鸳鸯刺绣,一块是姜言舒替明月完成的“我爱你。”
因为他生前的做人待事方面,桃溪村的村民几乎都出现在了葬礼上,大家纷纷鞠躬祭拜。
于妈哭得最伤心,原本在家里祈祷着岑霄他们能带着老人回来,却不曾想最后还是这么糟糕的结果,她支持不住的身体幸好有檀婉在身边搀扶着:“于妈,七叔公已逝,咱们活着的人更要珍惜眼前的日子啊!”
“云夫人,七叔公对我和我们于家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你就让我多为他哭一哭吧。”
“他这一生无妻无子,死后连个送的人都没有。”
檀婉起初是对七叔公不了解的,但于妈跟她从头到尾说了老人一生的故事,她也是个容易动容的,为此难过不已。
而于妈想到小时候父亲早逝,母亲拉扯她和于志长大含辛茹苦,要不是七叔公省下口粮接济他们娘儿三,她恐怕早就饿死了,后来她许配的未婚夫不幸身亡,村里人都骂她是丧门星,也是七叔公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
往日种种涌上心头,想到七叔公和蔼可亲的容貌,她内心极其痛苦。
或许她这次不回来探亲,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了。
每个人都对老人的离去耿耿于怀,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可是世事难料,事态的发展并非一个人就能扭转过来的,既然猜不透天意不如珍惜眼前。
葬礼结束后,给老人新盖的房子还没住几日就空荡荡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此事,于妈给大门落了锁,将他的东西和明月的遗物尘封在这里,希望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
为此特地找来了村长,拜托他好生看照。
村长一口答应下来。
在桃溪村逗留了三四日,几人回到了云家。
“舅舅,多谢您为了七叔公的丧事出力。”就算是回到了云家,还是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云峰:“没多大事,在宜城这些事操办起来我比你们要熟悉。”
“言言,阿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云峰知道解决完这些事情,被耽搁回南城的日子很快又要重启了,尽管双针绣的事情高了一段落,但埋在他心底忧患的种子依旧在发芽长高。
姜言舒看着岑霄回答:“明天我们就回去,这次出来了太久,阿霄的爸爸身体不好,我们也挂念。”
“好。”云峰自知无力改变也不好把姜言舒拘在南城不让她回去。
既然命运引领到她要去发现往事的秘密,那只能顺其自热,他哀叹道:“不管发什么事一定要跟舅舅说,记住了。”
姜言舒走到他身边,挽着云峰的手臂,七叔公的离世让她有了很大的触动:“我记住了,舅舅,您和云霆不要再因为小事争吵伤了父子情,作为长辈,您就尊重他的梦想吧。”
“除此之外您和舅妈要多多注意身体,公司上的事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交给他们,不必亲力亲为。”
“遇到任何难题也可以跟我和阿霄说。”
云峰听的要落泪,眼眶热热的,他拍着姜言舒的手背:“好,你的嘱咐舅舅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