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胡吹海造,几个女孩感情升温了不少。
纷纷感叹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真好,都决定等以后工作后,一定要努力攒钱,人生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左小慧听后笑得合不拢嘴,不枉大家相交一场,虽然不能一起飞,但能带一点是一点。
“所谓狡兔三窟,你们瞧,连聪明的兔子都知道房子的重要性,这房子就是底气啊,开心也好,疗伤也罢,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才安全嘛。”都是好姑娘,左小慧希望大家一生顺遂无忧。
姑娘们纷纷赞同,畅快聊着自己未来小家的模样,年轻就是好,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
屋外北风呼啸。
屋内欢声笑语。
徐明凤回到家,四肢已经冻得冰凉而僵硬。
电视机正在播放西游记,沙发上,左志远带着两个孩子正看得聚精会神,连她的开门关门声都没有惊动他们丝毫。
看着厨房的冷锅冷灶,一股无名火从五脏六腑窜起。
打开橱柜,抓起一个瓷碗就想摔到地上,又放了回去,都是自己置办的,不舍得。
终于从柜子里面翻出一个小不锈钢盆,抬起手腕试了试高度,找了一个不会砸坏钢盆的高度,放手。
“咣当”一声。
“阿姨怎么这么不小心?吓我一跳,还以为妖怪从电视里爬出来了。”小宝的声音。
“哥哥,你真笨,电视里面的妖怪都是假的,都是人扮演的。”女儿敏敏得意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明凤你早点做晚饭,肚子都咕咕叫了。”左志远不耐烦的声音。
徐敏凤的口腔尝到了苦涩,是自己的眼泪。
是自己贪心不足了,最起码自己现在有这么好的楼房住,比以前拥挤的大杂院好太多,现在也没有公婆管束自己,自己的工资也不用上交,男人每天都回家,天天都能看到,这不就是自己千方百计想要的生活吗?
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打开米缸,舀米煮饭。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志远,昨天有人给我捎信,我妈在家摔断了腿,我没有时间回去照顾她,我想捎点钱回去。”徐明凤双手紧紧捏紧被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需要我下个星期陪你回去看看么,咱俩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岳父岳母呢。”左志远转了个身,面向妻子。
“不用不用,不用耽误你时间,两个孩子在家呢,还是以我们小家为重,我妈会理解的。”徐明凤忙说道,双手还下意识的摆了摆,那个娘家她是不愿意再回去了。
她家在大新镇,父母眼里只有男娃,大姨给介绍了个市里当兵的,父母要了200块钱的彩礼,一分钱的嫁妆都没给置办,还是大姨看不过去,给置办了两个搪瓷脸盆,两个暖水壶,一个痰盂,场面才总算没有那么难看。
左志远伸手拽开床头灯,坐了起来,悉悉索索摸着袄子口袋。
徐明凤睁大双眼滴溜溜地看着,左志远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
徐明凤双眼发亮,不过左志远并没有把这叠钱递给她,而是把钱放到左手,右手食指从嘴里沾了点唾液,一张张地点了起来,数了八张,停顿了一下,又数了两张,才抽了出来放在被子上,把剩下的钱又塞进了钱包,装进了口袋,才拿起被子上的钱递给徐明凤,“那就捎点钱回去吧,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徐明凤心情复杂地接过这叠钱,心里的愧疚也消失不见了。
两人关灯睡觉不提。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当闹钟响起时,左小慧正做着美梦。
梦里,她坐在一个明亮而安静的大厅里,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本笔记本,听到支付宝到账12000元的声音,她就在本子上的门牌号前打一个勾,她的面前排了老长一个队伍,一个又一个人井然有序地扫着桌子上的付款码,她对着一张张陌生的脸亲切地微笑,美妙的支付宝到账声音听得她如痴如醉,结果闹铃声把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她摸索着关掉闹铃,又缩进了被窝,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三周,又靠在床头愣了会神,梦里的她拥有一整栋楼,她是一个躺平的包租婆,晨曦的微光已透过窗帘缝隙,真的是一个白日梦啊。
理理思绪,她迅速穿衣,感谢陈教授,室内真的是温暖如春啊,这个冬天再面对暖气,已经适应了很多,再没有流过鼻血,只是鼻腔有点发痒。
今天早晨她跑不了步,她妈给她安排了个任务,去她爸家把小宝接过来,她妈要带陈教授过来让小宝见见,不知道小宝会有什么反应,一年不到,父母都要重组家庭。
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的了。
会不会痛哭流涕后再要离家出走,她要怎么安慰这个弟弟?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更容易说服他接受,自己是不是也要装哭让这孩子产生共情。
左小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刷牙洗脸。
站在院子中央,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左小慧总觉得这个时代的天空颜色比后世要更加艳丽一些,左小慧舒展了一下身体,练起了八段锦,直到后背微热,她才停了下来。
为了身体健康,活得久,左小慧锻炼身体,日日不缀。
效果还是显著的,冬日不再畏冷,手脚总是暖暖的。
仔细围好围巾,戴上帽子,推开廊下的自行车,出发。
在街角的那家早餐铺停下,两个素包,一个茶叶蛋,一碗咸豆浆。
就着大爷们京腔十足的闲聊,左小慧满足的吃完早餐。
一路慢慢悠悠,蛇行骑到左志远家楼下,主要是刚吃饱,怕骑得太快伤胃。
听到敲门声,开门的是徐明凤,“你......你怎来了,你爸他还没起床。”徐明凤双眼惊恐地张大,说话也磕磕巴巴,站在那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感觉下一刻就想把门给关上。
左小慧就站在那静静的等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徐明凤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实在是蠢,为什么要没事找事?
这丫头不会是上门找他爸兴师问罪的吧?这大清早的,绝对来者不善呐。
她该怎么办?
“小慧啊,要不你陪阿姨下去买点早点?阿姨不知道你过来,没给你准备好吃的。”徐明凤说着,趿着拖鞋就想出门。
左小慧有点犹豫,她今天只想简单的接小宝走,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干坏事呢。
但这位女士如此迫不及待的上赶子找事。
要不,成全她?
“砰,砰,砰!”左小慧无视徐明凤,大力的拍起门,还好戴着手套。
徐明凤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左脚的拖鞋也掉了,鞋底朝上,像是在无声的嘲弄她。
“谁啊?大清早的,咦,阿姨,你在啊?怎么堵在门口?”小宝听到声音,好奇地走了过来。
“老姐?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小宝几步跨了过去,一把抓住他姐的手,就把人带进了客厅。
左小慧无声地捏了捏小宝的手后,一把把小宝的手甩开,“臭小子,能耐了呀,听说咱爸把你的婚房都给准备好了?”左小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睨他。
小宝怔忡了一下,“就在隔壁,姐,我带你过去看看我的房子,晚上我都是在那边睡的,为了吃早饭才过来的,你要是再早半个小时过来,我都还在那边床上躺着呢。”小宝兴高采烈地说着,就想上前弯腰拉他姐的手。
“我爸呢?你去叫他过来。”左小慧拍开小宝的手,不耐烦地说道。
“哗啦......”厨房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
“?”小宝疑惑地看着他姐。
“速度,妈还在家等着你呢。”左小慧一把揽住小宝的脑袋,咬耳朵说道。
“爸,太阳都老高了,我姐都来过来找你了。”小宝几步窜到他爸的房门前,啪啪啪地拍着门。
另一个卧室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姐,你来啦?”
小姑娘两个羊角辫睡得乱七八糟,揉着眼睛,憨憨的对着左小慧笑。
“快去洗漱吧。”左小慧朝她挥挥手。
“起来了。”小宝跑过来汇报。
“走,去你隔壁房子看看。”左小慧站了起来。
小宝屁颠颠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得意洋洋的走在前面。
房型和隔壁一模一样,不过是镜像了一下而已,房子很空旷,说话还有回声,只有两个卧室放了床。
“房产证上写的是你名字吗?”
“那必须的呀,你当我傻。”
“不错,再接再厉,后妈没有为难你吧?”
“姐,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是大人了。”
“噢,前几天徐明凤找过我,不满老左给你买房子,想挑拨我为难你,待会我试试能不能从老左手里敲点钱花花,你配合点。”
“姐,搞到了分我一点呗。”
“看你表现,五块钱,速战速决。”
“啊啊啊!姐,你是不是我亲姐啊?你怎么能对你亲弟下手啊?爸,救命。”
左小慧震惊地看着小宝一秒进入状态,嗷嗷嗷叫地冲了出去,这娃以后适合考中戏啊,还蛮有天赋。
左小慧锁好门,不急不慢的走了回去。
“爸,我姐好凶啊,感觉好像要吃了我一样。”小宝拽着左志远的胳膊哀嚎,看到左小慧进来,还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在了左志远身后。
左小慧看了眼徐明凤,她躲在厨房没有出来,看到左小慧看过来,她双手合掌朝左小慧拜了拜,眼里全是乞求。
左小慧再次震惊,这么怂?左志远了不起啊,这家庭地位,杠杠的。
“小慧,你别吓唬你弟,家里太小,住不开,没办法才把隔壁的房子也买了下来,另外一个房间也是给你准备的,床和衣柜都给你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过来住。”左志远耐心十足地对着女儿解释,女儿是个有本事的,他可不想儿女不和。
“爸,我今年大二,还有两年就要毕业,没有房子,户口就要直接迁回原籍,我就要回安市,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京市,你是再给我买套房子帮我落户呢,还是把隔壁这套房子转到我名下。”左小慧瞪了一眼从爸身后探出脑袋的小宝,气呼呼地说道。
左志远头大如斗,“爸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再等等好不好?”
“就算小宝22岁结婚,你提前十年给他准备好了婚房。
我的事迫在眉睫,爸你不闻不问,我是你亲闺女吗?我那么努力学习,就想成你的骄傲。
可爸你的眼里完全没有女儿,是不是你在婚后有了继女,就不打算要你的亲闺女了?”左小慧用力地眨巴着眼睛,用心地酝酿着情绪,可一点泪意也无,所以baby用眼药水,还是情有可原的嘛。
没办法,左小慧只能用双手捂着脸,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左志远坐了过来,用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两年内,爸肯定会给你想办法,闺女你相信爸好不好?”
“爸,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可你,你伤透了女儿的心,只要我以后每次过来看到隔壁的房子,都会想起你的偏心。
为了不让你失望,不管春夏秋冬,我每天早晨四点半起来读书学习。
晚上学习到半夜,白天上课经常瞌睡,我就想办法带了根针,只要困就戳自己一针,这些我从不跟你说,我从不叫苦,也不叫累。
我只想让自己的爸爸多关爱自己一点。爸,我不想让你失望,你会让女儿失望吗?”左小慧眼睛通红地看着左志远,是刚才低着头下死手揉眼睛的结果。
左志远的眼睛也泛起了泪光,这孩子之前那么爱找自己要钱,估计也是为了想让自己多关注她一点,证明自己这个爸爸最疼的就是她,小小年纪想考入名牌大学,哪有那么容易,这孩子确实招人疼。
“明凤啊,你手上还有多少钱?都凑给我,回头给你补上。”左志远站了起来,掏出钱包打开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出声喊媳妇。
徐明凤从厨房走了出来,想出口拒绝,感受到左小慧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这丫头一直没有拆穿她,我让左志远知道这么大的事儿,都是她从中挑拨的,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强挤出笑来,“我去拿。”
“都拿出来,明天补给你。”
徐明凤脚下一踉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