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冠养嗯了声,转过头来看着两陌生中年人,余光扫描凤尾尊,露出三分凌傲和七分自信,对两中年人报以鄙视微笑。
身为郭洪的大徒弟,也算是夏家三代弟子中的开山首徒,黄冠养的涵养还是有的。并没有跟对方掰扯。
但旁边的云小傻却不干了:“你们凭什么说是庆仿?你们懂不懂活?瞎白讲!”
“云小姐,您就不要出来给夏老丢人现眼了。”
此话一出,云小傻顿时呆立当场继而炸毛。
就在云小傻要发飙之际,对方又复不轻不重说:“云小姐,你怕是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
云小傻呼吸一滞!
两中年不再理会云小傻,苗头直对黄冠养:“黄馆长您也是这么认为?”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按照江湖规矩,黄冠养必须得回应:“二位几个意思?”
“黄馆长说笑。我们怎么敢有意思。”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
“对。我们只是有一说一,黄馆长别当真。其实这东西做的还不错!”
“嗯。接底货拼接款加后加青花片!”
“单是那底片也得大几万了。”
“还有这几片也是宣德青花的残片接的。没七八万拿不下来。”
“接的没问题。是瓷都高手做的。单是这手艺,就得好几万了。”
“画工更是一绝。估计是国营厂老师傅的手笔。现如今请老师傅出马,至少也得五万块。”
“还有钴料也下了血本。用了高铁,复刻出与苏勃泥青一样的铁锈斑,串珠凝聚和锡光。”
“嗯。复烧也完美。用电窑烧出来,可以精准到半度。”
“做旧的才是宗师级的高手。百分百的名家!”
几句话下来,黄冠养已经绷不住了。
旁边的云小傻也彻底傻了!
“嗳。黄馆长,您这凤尾尊多少买的?”
“我刚听说是五万八。”
“那您捡漏了啊。黄馆长。做这么件儿顶级精高仿,最少也得四十万。这玩意要是送国外,还不得上百万。”
“您买这玩意是做试验品还是……”
“嗬。黄馆长可是夏老徒孙,他怎么可能被打眼。这要是说出去,全燕都谁信呐。”
“嗳。这可不一定。谁说夏老的徒孙就不能打眼了?”
“夏老的关门弟子云小姐也不是被打了眼吗!”
“哎呀喂,这可是真……臊了夏老的皮了。”
“谁说不是!”
轰的下!
黄冠养如遭雷亟,面色剧变狂变,一双眼珠子碎成煤渣。
云小傻整个人都懵了!
两个中年人再不理睬黄冠养云小傻,各自点着烟走了人。
一边走,两中年人还不停咬耳朵:“吃药了啊!”
“嗯!吃药了!”
“夏家人吃药,那可是大新闻。”
“必须的大新闻。”
“嘿。还真别说,潘家园还真的是专家坟场!”
“可不是咋地。”
“这次总顾问,夏鼎没戏了。”
“怕是第一轮就得淘汰。”
“淘汰是必然的。连自己的关门弟子和三代开山首徒都这水平?组织上能把总顾问交给他,那才怪了。”
“唉……真是可惜了夏鼎。隐入烟尘二十年刚刚脱密,还以为他能过上几天牛逼日子……”
“怨不得谁。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连潘家园这个罗刹海都闯不过,那又怎么去西天取经?”
“活该他完蛋!”
“摸金曹,老江湖……”
“天甲之下第一人,遥遥领先,殊不知,自己的徒子徒孙不过又鸟和马户。”
“哈哈哈!”
“绝了!”
两个中年人的对话落进黄冠养耳畔,黄冠养全身僵硬,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云小傻呆呆看着对方背影,铜铃大的杏眼里全是被雷劈的外焦里嫩。
即便云小傻智商再低在这一刻也反应过来。
那两中年人的对话,骇得云小傻甚至没了呼吸。
等到云小傻反应过来,抬脚就要去追。
“别追!小师姑!”
情急之下黄冠养直接叫出小师姑,猛然回头望向摊贩。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黄冠养扯掉报纸,握着凤尾尊倒着砸在地上!
拼接瓷器,无论外观器形亦发色内容亦或是内部,这些做得再天衣无缝,只要砸了,就会原形毕露。
噗通一声响。
黄冠养直接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手里,捧着凤尾尊的半残足底。
足底边缘,能看到最清晰的接驳胶印!
不用说!
黄冠养,打眼吃药了!
堂堂巴蜀博物馆副馆长,在全球第一的古玩城被打眼……
妥妥的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只是其次,大不了沦为行里边茶余饭后的笑谈。
时间期限至少两年半。
只是,打了眼还被人给当面点穿。
这就有点耻辱了!
但,这都还不算什么!
毕竟人无完人,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想当年也是在潘家园,故博国博燕博史博几个大单位一等一的专家都栽在北魏陶俑上。
连遥遥领先的宗师级大佬也沉了船。
自那以后,多少专家视潘家园为禁地,多少大师终生不踏潘家园一步。
黄冠养虽然是副馆长,但距离专家还有一步之遥。
但是!!!
黄冠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郭洪的徒弟!
郭洪是秘密人物,晓得他的人极少。
但晓得黄冠养是夏冰雹徒孙的,那就海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