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四月秘书跪倒前的那一刻,我抱住四月秘书静静回应:“举手之劳,四月秘书勿用挂齿。”
四月秘书眼睛红肿,紧紧抓着我胳膊,声音悲呛哭着说:“不是举手之劳,绝不是举手之劳,没人做得到……”
“我都听我妈说了,要不是童会长您,我,我连我妹妹都都见不到了……”
“我妹妹,我妈……还有我爸爸……”
“我这些年……”
“童会长救命天恩,我要是不报,我愧当人子。”
“你救了我们全家,救了我们全家……”
哭着叫着,四月秘书身子死命下沉,又要给我下跪。
我手中用力紧紧箍着四月秘书:“林姨把你们家最后一块肉都给我吃了,我要是不救,我才枉为人子。”
“林姨能找上我,是我和林姨的缘法。也是林姨信得过我。”
“换做其他人,我也是一样的做法。”
“不是因为您。”
“我是真不知道四月秘书您就是林姨的儿子。”
四月秘书身子痉挛,将我攥得很紧,满脸扭曲肌肉不住抽搐,一个劲给我点头道谢,声音悲戚,伤痛欲绝。
“我生母去得早,林姨是我后妈。我父亲走了之后就是我妈供我念书。”
“我初中就去了县城,那时候家里太穷,我不念书,我妈死也不同意,说只有念书才有出息……”
“大学我去了铸剑,大三那年,我,我隐入烟尘……再没回来……”
“后来,我做了五甲联办……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天时间。要不是您……”
我默默点头:“四月秘书比我幸运,我从小就是孤儿,一直都在少年班长大。一家团聚是好事,该笑。”
四月秘书深深凝视我,眼瞳中流出千百万种的惺惺相惜和重情重义,重重点头用力抹泪,攥着我慢慢站起:“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童会长,这里的事,请交给我来处理。”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四月秘书已然收起所有的感恩和感激。
这一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天塌不惊、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敢对科学院翰林院一帮巨佬不假辞色、是敢对神局索嘉霖甩脸色的——
五甲联办——
总联络人!
我递给四月秘书一支烟轻声说:“四月秘书您处理您的事。我,处理我们方州的事。”
四月秘书皱起眉头,露出一抹疑惑。
我抿着嘴淡然说:“我们方州人多。”
暮地间,四月秘书面色乍变,红肿的眼眶中透出七分凝重和三分犹豫,静静说:“童会长您要信得过我,我来处理。”
“我的处理您要是不满意,您要做什么,我绝无二话。再听从您的指挥。”
四月秘书这句话说得很重,我自然能懂。
但我并不打算听他的。
方州的事,方州人自己解决。绝不会假手他人。
报仇,永远都是亲自动手才来得爽。
“四月秘书您好您好……”
后面的话没说完,秃老亮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四月秘书跟前笑眯眯说:“我们方州全体人员无条件听从四月秘书的安排。”
我心头火起,怒视秃老亮就要喷这只独眼龙。
没想到秃老亮转身过去就将老姜头拽到四月秘书跟前,笑眯眯说:“四月秘书您还记得你姜叔叔吧,这些年都是您姜叔叔和幺洞拐厂的叔叔伯伯婶子照顾您母亲……”
四月秘书立刻向老姜头和方州老员工们下跪,却是被秃老亮老姜头等人合力阻止。
“小坤坤儿都长这么大了啊,那些年你老汉来我们方州卖菜,你那时候才三岁,就坐在箩兜里边,乖得很。”
“你去县城念书之后,你林姨和小妹农闲的时候就到我们来打零工,他们太苦了。”
“小坤,你现在出息了,一定要给我们方州扎起哈。”
“那些人太过分了。好好教训他们。”
“就是。什么手续都没有就要先占我们的地,一点都不讲道理。”
“你们家的老屋都被推平了……”
“还有你老汉的坟……”
“还有小妹中邪翥沙子……”
“这么久了,你们家的赔偿款都没下来,早就被他们黑了。”
“你林姨和你小妹这些天风餐露宿,连吃的都没有。”
这些话猜都不用猜,想都不用想,百分之百都是秃老亮教方州老员工们说的。
不得不说,秃老亮扇阴风点鬼火拉仇恨,绝对的一把好手。
这些把仇恨拉到最满格最高顶的话,别说四月秘书,就算大鹏鸟来了也得暴走。
自己老爹坟墓被猖,自己母亲差点饿死,自己小妹命悬一线……
自己老屋被推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仇,要是不报!
是人吗?
那还是人吗?!
“请诸位叔叔婶婶放心。我,一定为大家讨个说法。”
从牙缝里爆出这句话,四月秘书转身,抬手,遥空指向楼建荣:“楼老总。请过来。”
“我有重大冤情向您汇报!”
“请您现场办公解决。”
声音凄厉,犹如即将喷发的灭世火山!
脸色黑青扭曲,更塞地狱无常!
四月秘书这幅样子很有些意思了。
给楼建荣这样诸侯级的大佬汇报重大冤情,竟然敢指着他,直呼他的名字。
这样稀奇的画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