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神兵署方州老员工们扛着担架快速向我冲来。
在这群人的身后,跟着方州,总部,天甲军无数人。
其中就有刚刚赶回来的,方州末时代第一个新员工,也是最后一个员工的叶布依。
“童师快。石老不肯落气。”
“石老不愿闭眼!”
肝肠寸断的叫唤传来,我痛得几乎晕倒!
等冲到担架前,我再也扛不住直挺挺坐了下去,不顾一切胡乱擦拭双手去握石老的手。
“石老。我是童师。”
刚刚接住石老的手,刚刚叫出石老,石老睁开的呆滞浑浊的眼睛便自合拢。
那口中悬着的最后一口气迎面扑来,正正打在我的脸上。
“接到气了!”
“童师接到石老气了。”
“闭眼了。”
“石老闭眼了。”
方州上下无数人在哭着嚎叫,哭着嘶鸣。
无数人跪在地上,潸然泪下,嚎啕痛哭。
哭声震天!
担架上,石老神色淡然,安详从容,不像死去,而像是睡着。
一代天团国士,就此陨落。
享年八十九岁!
我心如刀割,悲从中来,双手紧紧握着石老双手。深深凝视石老,在心里将曾经对石老许下的诺言重复叙述了一遍。
强忍着催心杀肝的剧痛,我深吸一口气:“灵堂。就摆在这。”
赵连萍孙镜勋一帮人吃惊看着我,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童师。”
“执剑人。”
我板着脸怒视过去,狞声大叫:“都他妈没长耳朵吗?”
“搭灵堂!”
“一个小时搭出来。”
这当口,一个秃头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扬起大喇叭高声喊叫:“没死的都听执剑人命令。”
“焊工钳工组马上搭建灵堂。”
“后勤组分成三组,一组农场,一组采购,一组……”
“工程队分成两批,赶紧都他妈把自己挖的坑给执剑人填平了。”
“另外一批把路平出来。”
“伙食团的照旧。”
“其他的,都他妈给石老剪白花去。”
许久不见的秃老亮一边走一边爬上高处,扯声卖气的大吼:“明天,后天,方州老兄弟姐妹将会有四万人进燕吊唁石老,都把准备工作做好。”
“一句话。别他妈给方州丢人。”
“咱们方州,血肉没了,骨魂还在!”
“还他妈愣着干嘛?”
“都他妈不想要房子了?”
“执剑人的命令还听不听?”
“都他妈干活去!”
最终,还是秃老亮的讲话终结了一切。
不仅让现场的方州老员工们全动了起来,也彻底化解了这一场千人参与的逆天浩劫。
之后,秃老亮进了钢缝仓库跟五爷不知道说了什么,等我再进钢缝仓库的时候,五爷只对我说了三句话。
“最后一战。到此为止。”
“那些机械设备,好好保管。”
“石老追悼会我不参加。你做好你执剑人的本分。”
随后,五爷就关闭了仓库门。
直到那厚达一尺的纯钢钢门关闭了好久好久之后,那些被扣押的综理们才爬着走出方州家属区的。
而在中央基础坑中,苏宏涛一帮人却是没那么好的运气。
也不知道是被故意的遗忘,还是被刻意的收拾,苏宏涛一伙人整整一个晚上都卷缩在齐腰深的水坑中。
十月下旬燕都的晚上,最低气温不过七八度。
在水坑中泡了一夜的苏宏涛,第二天才被允许上来,已是完全没了人样。
就着现成的设备,石老的灵堂在当天晚上就搭建完毕。
我也迎来了执剑方州以来,第一个治丧委员会的负责人。
按照相关程序,对接科学院、天甲军、总部和其他单位有关人员,拟定各种章程落实实施。
石老的陨落,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将会是比家属区大战更猛更惨的另外一场大战。
没人会知道,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方州老员工从各省陆续抵燕。
本来这些老员工是来参加保卫家属区大战,但这场风波被我硬生生压下去,他们也从支援变成了吊唁。
理所当然的,我又当了大冤种。
自掏腰包,为进燕老员工们安排食宿。
后续两天,全国各地拢共有不下两万人的方州老员工抵达燕都,每一天的开销都是数百万之巨。
石老陨落的讣告发出,在网上并没有任何影响。
这属于正常现象。
在现如今的社会,一个未见任何著作现世的国士陨落,根本无关轻重。
真正了解的,才明白,石老的陨落对于神州来说,是何等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
石老生前有很多遗愿,都是关于祖国和公家,只字未提他自己。
按照规定和程序,石老在火化之后有资格埋进宝山。
但方州前面四位执剑人全都埋在方州园,所以石老最后归宿也是在那。
我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进得了方州园,但我敢确定有一个人,绝对进不去。
那就是马忠超!
身为前任执剑人,又是石老的半个学生,按理说,马狗蛋就算不在治丧委员会名单之内,他也要在灵堂坚守到底。
但实际上,马狗蛋只是在灵堂搭建好的第二天匆匆冒了个头便自走了人。
不是马狗蛋不想留下来,而是他实在是太不招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