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看着搅屎棍语的小怪物左手压在图画纸上,默默左移到郝星跟前。
跟着,小怪物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一根白色粉笔重重在课桌中端画了一条长长的线。
三八线画完,小怪物默默低头换了本搅屎棍语书,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翻看。
短短六十小时不见,小怪物已经在看燕师大编写的初中部教材。
这小子,真是头变态!
第三回合眨眼结束,小话痨又又又一次被KO。
“你还给我划三八线。你好过分。哼。画就画。我不过去就是了。不理你了。”
这次的惨败叫小话痨相当的郁闷,气呼呼扭转小身板背对小怪物,脑袋深深埋在小手臂圈起来的港湾中,静默无声。
难得的,教室内出现了长达一分多钟的安静。
我心里也暗里吁了一口气。
半分钟后,沉寂的郝星慢慢抬起小脑袋,又开始在图画纸上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这时候的小话痨似乎已经接受自己惨败的命运,完全放弃了小怪物。
半响,郝星轻轻叹了口气,下一秒,郝星眼珠子又开始转动,慢慢地靠近小怪物,越过三八线,伸长黑黑的丑小鸭脖子去看小怪物的课本。
“扬扬,我再给你讲我妈的故事吧。就讲最后一次了。讲完再不讲了。”
“我妈把他野男人都切成渣了……”
“我就床上看着,都吐了,真的,我都吐了,你猜我妈把那个野男人的肉怎么了不……”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爸爸都不在……”
郝星低低颤颤说着,声音尽是恐惧。
只是小怪物张扬依旧板着酷酷冷冷冰冰的脸,眼不眨心不跳呼吸沉稳完全不为所动。
着小怪物那刮骨疗伤浑然不觉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给小怪物点赞!
突然间,我眼睛一凛,即刻缩紧。
不好!
要遭!
只见着小怪物一边看书一边将一本本厚厚的书籍从抽屉里取出,又一本本叠放在三八线上。
嗯!?
小怪物竟然筑城防守了?!
怎么回事?
筑城防守的小怪物将一本本书籍堆成一尺多高的城墙,又将旁边魔改的挂钟摆在中间当做城门。
跟着,小怪物的嘴皮开始蠕动,念起了单词。
“我爸爸当时不在,我怎么叫我妈妈,我妈妈就是不理我……”
“她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还对我笑,还说好吃,还要喂我吃……”
“后来,九门卫来了,他们也吐了。”
小话痨鬼故事降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干涩的眼睛里淌出两行清泪。
而小怪物这时候一改昔日坐如钟的山岳巍峨,慢慢地,一寸一寸低下了脑袋,将自己和小话痨隔绝在书籍垒砌起来的城墙中。
小话痨抿着嘴,眼瞳露出无限欣喜,径自探出比天鹅还长的脖子偷瞄小怪物,声音却是比先前更加的沉痛:“我妈被判死刑了,注射的,就是那种打一针就不痛了的。”
“那天我爸爸还带我去看我妈最后一眼……”
“我妈就绑在……”
顷刻间,小怪物嘴里念单词的声音猛然大了数倍,就跟滚雷那般一声比一声响。
在念诵单词的同时,小怪物又不停掏出书籍加高城墙,以此想要逃离小话痨的进犯!
突然,小话痨停住,静静的看着前方,任由泪水滚落黑黑干干的脸庞。
小怪物念单词的声音也在瞬间停住!
这一刻,我的神经也揪紧起来!
来了!
大决战来了!
是一剑西来还是天外飞仙?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般久远,小话痨抹了下眼泪,笑着说:“我妈就绑在那里,就像我妈绑他野男人一样……”
腾的下!
小怪物站了起来,双手攥着书本放声大吼:“Ihaveonlyonelifetodedicatetomymothernd!”
“医生给她打针的时候,她就歪着脑袋看着我。直到她没气了,还对我笑呢……”
轰!
小怪物满面通红,昂起脑袋对着天花板爆吼:“Ihaveonlyonelifetodedicatetomymothernd!”
在小怪物震得窗户都在瑟瑟发抖的吼声中,小话痨也完成了最后的绝杀。
“那笑,就跟那天她端着碗吃肉的时候,笑得一模一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小怪物深吸一口气,正要吼出最强音波,却是猛地转头冲着小话痨大叫:“别说话啦!”
嘴里吼着,小怪物逮着厚厚的书本朝着小话痨脑袋就砸了下去。
“讨厌死啦!”
小怪物又给了小话痨脑门一下,重重坐回原位。
小话痨挨了这一暴击,只是本能抬头看了看小怪物,流着泪惨然一笑:“我没妈妈了。”
说完这话,小话痨身子往后一倒,带着椅子重重砸落在地,人事不知。
整个教室再次恢复了沉静。
我愣愣站在背角,耳畔依旧在回荡着小话痨那凄惨动容的最后一句话,一股酸楚涌上心间。
小话痨就躺在地上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宛若死去。
而小怪物坐在原位,虽然恢复了昔日冰山般的宁静,但嘴里再也念不出单词,逮着书本的双手也在颤抖着。
半分钟后,小怪物偏头过去看地上的小话痨,又冷冷扭头不看。
再过了十秒,小怪物第二次偏头,长身起立蹲在小话痨跟前,嫌弃又厌恶的用书本戳戳小话痨胸口和胳肢窝。
连着戳了五六下,小怪物加大力道狠狠再戳,还把小话痨翻了过来平躺在地。
跟着小怪物跪在小话痨跟前,歪着脑袋去听小怪物心跳,手指凑在小话痨鼻孔前边。
突地下,小怪物就跟被电打了那般僵立当场,双手拽着小话痨衣领,开口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