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溜达闲逛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从潘家园过来的参赛者。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熟面孔。
林朝夕站在鬼街中段,驻守着一个摊位。
在她的手上,拎着两个塑料袋,想来那就是她今夜的战利品。
两个塑料袋意味着其中至少装着两件器物。
林朝夕今晚的收获不小。
看林朝夕的表情可以得知,脚下摊位一定还有至少一件好东西。
无独有偶,在林朝夕的身边,赫然站着绿得心发慌的小北鼻。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小北鼻的鉴宝水平。
预估的话,小北鼻的水平还是有么一点。毕竟她给我下的战书比的最强项是寻物。
她是北帅的玄孙,又是老卑鄙的干孙女,鉴宝水平应该不会太差。
小北鼻手里拎着个十八英寸的小旅行箱!
路易威登!
接近九成新!
真品!
工价九万八,二手精品店收购价不会低于六万。
单凭这个旅行箱就能保送小北鼻进前十。
如果旅行箱里边还有物件的话,那小北鼻稳进前五。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就守在那摊子跟前,似乎在赌气,又似乎很有默契的静等对方出局。
那摊位正好在正东方,今天标准的财神位。
只是扫了小北鼻和林朝夕一眼,我便自垂下眼眸推着单车融入茫茫人流。
从友谊宾馆到潘家园再到这,我的体力已经全部耗尽。
缺魂少魄的我再没精力复刻潘家园的高速运算能力,只能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踅摸。
走了不到二十米,我就跟老秀才丁淼不期而遇迎面撞上。
乍见我的当口,老秀才如见鬼魅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要不是有监考官和监督员在旁边,我绝逼要老秀才好看。
再往前走了三米,我又复看见站在摊位后边的一群人。
南戍黄升阳、磐松刘禹希、大荒苑嘉成。
三个狗逼穿的都是骑行服,外边套长款羽绒服。
从他们仨气定神闲的表情和手里攥着的几个口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渔获满仓!
只是仨狗逼站的位置非常怪异,在闲谈闲聊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会不经意的扫向同一个方向。
毫无疑问,仨狗逼也在守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绝逼是关乎到每个人命运的高货。
而且还是高货中的尖货!
下一秒,苑嘉成首先看见了我,即刻用脚触碰黄升阳。
黄升阳随意瞄了我一眼,看到我满身狼藉狼狈不堪的模样,火轮眼中透出一抹疑惑,却随即露出一抹嘲讽,右手轻然搭在小腹,甩出一连串手语。
“444,你连鸡窝狗窝都不放过?”
我冷冷回敬了一个杀人放火的眼神过去。黄升阳面露鄙视,抄起围巾遮住俊脸,右手又甩出手语:“买点馒头回你的鸡窝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整个大柳树,就两件好东西。都没你的份。”
我没有心情和力气跟黄升阳打手语嘴炮,目光落在左边摊位。
第一眼,我就看见了一件东西。
那东西就摆在摊主右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
练过摊趟过鬼市的老鸟都知道,摊主最喜欢将最值钱的物件摆在最近的地方。
看到那物件,我终于明白黄升阳话里的意思。
这是个甜白釉僧帽壶!
僧帽壶是神州瓷史中最为特殊另类的一款瓷器。
他的器形为圆颈、鼓腹、圈足,口和肩之间有一曲柄做执把,与柄相对处有流。
最特殊的,是她的顶盖。
像一朵六瓣的僧帽!
这件僧帽壶的高度不到一尺,造型规整,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非凡神韵。
即便这件东西摆在那杂乱不堪的地摊上,即便在这喧哗纷扰的鬼市中,即便那昏暗杂乱的灯光散漫,也盖不住她的风采和光芒。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着大唐华服的文成公主静静的站在一群蛮荒野人中,绰而不凡。
事实上,这只甜白釉的僧帽壶在我眼里,就如同那冈仁波齐圣山,屹立在茫茫群山之中,傲视苍穹。
远隔三米之外,我都能清楚感受这只壶带给我的超强震撼。
还有泛照在壶身上的光圈,就好似我第一次爬出金河悬崖洞,看到的那轮盛夏的骄阳。
炫目夺魄。
美到极致!
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赛委会故意布下的迷魂阵?
还是其他单位为自家选手准备的超豪华大礼?
亦或……
“永乐。官窑。甜白釉。”
“僧帽壶!”
“全世界全器仅存四件。”
心里默默念出这话,我径直走向摊位。
啪的下!
二八大杠支架弹簧爆出雷炮般的闷响。
一瞬间,无数道火辣炙热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电射而来,齐刷刷打在我的身上。
永乐官窑僧帽壶,那是妥妥的一级甲等国宝没得跑。
这样闭着眼睛都是五百万起步的顶级国宝绝不可能无凭白故出现在这冬至的鬼市中。
按照概率学推算,在现如今神州全民收藏的大环境下,这种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要嘛是赛委会作弊,要嘛就是其他单位作弊。
然而事实却给我狠狠一记暴击。
当我扫过地摊所有器物再看过摊主之后,我被自己的推断狠狠打脸。
这件僧帽壶,摊主根本不知道他是永乐的。
因为,摊主是个久经沙场历练的铲地皮二道贩子。
像他这样的二道贩子,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阅历和眼力。
一个铲地皮的二道贩子从入行那天起就是单打独斗,无论怎么努力,没有名师高人指点,他的阅历眼力也永远不会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