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看年纪比王静凇还要老,背弓驼背苍颜白发,周身只剩下最原始的皮包骨。
但这个老人身上却有一股子的气。
一股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杀气,一股黄山苍松傲临天下的霸气!
他有一张不同于其他同龄老人的脸。
左边的脸褶皱重重,黑得吓人,右边的脸却现出大块连片的白斑。
一黑一白镶嵌在同一张脸上,叫人看一眼就心惊胆战,泛起鸡皮疙瘩。
那白斑也叫白癜风,属于发病率极高的皮肤病。
当我初看这个老人的时候,我心里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等到再看了第二眼之后,我心猛地一激。
是他!
怪不得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二十年前,这位老人,可是家喻户晓的元勋级大佬。
即便在十年前,这位老人也是随时随地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的主。
“你说哪儿是死位?”
近到众人面前,老人弓着背抬手指着墙壁上的一张纸,直接开口发问。
这张纸比起周承龙的指挥图更要大上一号。
大白纸中间只有最简单的三根横杠和三个点位。三根横杠正中是斜屋面的屋脊,两根是边柱。
三个点位靠在一起,一个是鸽笼,两个是桉熠和他同学。
这看似幼稚园小孩手工描绘的图纸,却让我对这位老人佩服有加。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原始作战地图!
周承龙带队画的营救地图比起这幅来,不值一提。
“这!”
我蹑步上前,在原始作战地图划出一个印记。
“给他红笔。父亲看不清。”
说话的人不过五十多岁,穿着很普通的棉夹克。
他的相貌就跟马忠超一般,在地铁或者公交车上,都没人多看一眼。
但这个人脸上却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他的嘴是歪的!
也就是这副歪嘴,成就了这个人无限的未来。
接过红笔,我在两个小男孩周边画下了一个圈。犹豫了不过半秒,我拿着红笔又在地图上加画了几条红线。
“这几道红线什么意思?”
歪嘴男人平静问我。
我并不知道旁边的歪嘴男人是谁,也不知道后面那老人和两个小男孩是什么关系。
但我清楚,要救桉熠,他们是我最后唯一的机会。
“奇门八门!”
身后的老人背着手擦着我身慢慢靠近,缓缓戴上老花眼镜,微微昂首注视着大白纸:“死门!”
“这是死门!”
“扬扬……凶多吉少。”
“天亡我张家。”
老人无悲无喜缓缓道出这话,周围几个人动容变色。
缓缓道出这番话,白斑老人慢慢偏头看向我:“你的办法成功率几成?”
张姓老人说话非常干脆了当,不仅气场强悍更是魄力十足。
如果换做其他人,面对曾经家喻户晓的张姓老人,绝对会报告说什么只有五成六成,剩下的两成三成得看两个小男孩。
最后剩下的两三成,则推给行动人员。
这种报告,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功劳全占。
失败了追责,也追不到自己头上。
但我不会。
直面张姓老人,我直接说:“只要把他们往右挪一米,绝对平安无事。”
周围的人都被我的话震住,露出质疑和不解。
即便张姓老人已经背弓驼背,整个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但他平视我的时候,我依旧感到我面对的广场上的那一座丰碑。
阳煦山立,气壮山河!
他那苍暮昏黄的眼眸看着我,平静开口:“怎么挪?强攻还是智取?”
我平视张姓老人,轻声回复:“强攻。迅雷之势。上最优秀最不怕死的勇士。”
“智取,我自荐!”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抬头望向我,目光复杂,神色震动。
“你知道我曾孙的情况?”
面对张姓老人的答非所问,我平静摇头。
“扬扬有孤独症。三年没和我说一句话。”
“协和孤独症量表测试,属于极重度患者。”
“他和周家小孙子几年以来都一起在协和做康复。时间久了,扬扬对桉熠有了依赖。”
“这次,周家准备把桉熠送到国外。扬扬不愿意。拉着桉熠要一起死。”
“我让周家小龙全权负责。”
默默听完张姓老人的话,我轻然颔首:“您曾孙。扬扬。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
张姓老人微微皱眉,眉宇间现出深深的悲凉:“我不称职。不知道。”
“他爷爷,也不晓得。”
“你准备怎么做?”
面对张姓老人的询问,我没有做任何承诺,而是反问回去:“你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现场的人对我话百思不得其解。也让张姓老人有些措不及防。
他那双昏黄眼眸看着我,眼睛里尽是犹豫和纠葛。
这时候,我轻步上前低低细语:“十九年前,您来少年班看过我们。”
腾!
张姓老人瞳孔深海爆起一团精光,迎面直直刺向我眼睛。
轰!
一声听不到的核爆在我耳畔炸响,我禁不住闭上双眸,不敢和张姓老人对视。
张姓老人面容现出难得的震动,直直盯着我,似乎在询问,又好像是在追忆。
缓了几秒,张姓老人嘶声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我昂首脑袋,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清场!”
张姓老人目光在我脸上盘旋数秒,轻轻扬起右手:“你叫什么名字?”
“童师!”
张姓老人眼皮轻垂:“照童师说的做。责任我来担。”
顿了顿,张姓老人昂首看着我,淡漠清冷说了一句话:“无论谁活。我保你平安。”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