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而落。
月海亭外,一个灰发灰眸,眉清目秀的男子,正襟危坐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他再一次穿上红袍,手上满满都是泛着晨露和洁白无垢的清心,翘首以盼等待那个女孩的到来。
“陈堔,你真的要去给甘雨表白吗?”
陈堔点了点头,“是啊,阿晴,我现在就要去给甘雨表白。”
一旁紫色双马尾,面容姣好的刻晴脸上满是挣扎,往昔的记忆不断往返而现。
两年前,陈堔也是这样给自己表白,只不过当时他手上拿着的是霓裳花,而不是清心。
以及他亲手做的,那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金丝虾球。
他说他只想找一个女孩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一起走过人生的酸甜苦辣。
但自己直接拒绝了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完美,也不是因为对他无感。
只是不仅欺骗他,更是欺骗了自己。
“我身为玉衡星,工作冗杂繁忙,又岂能在乎儿女情长。 陈堔,就这样维持我们七星的关系吧。”
给自己表白后那半年里的日子,陈堔的眼中常常都没有光,整天麻木的工作。遇见自己之时,也只是远远的逃离。
至于他最后怎么走出阴影的,自己实在不知。
而今,时过境迁,两年后的今天,他要准备给甘雨表白了吗?!
刻晴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那个时候自己真的不应该拒绝他吗?
如果此刻,自己主动给他表白,他会拒绝自己吗?
还是说,等会儿甘雨他会接受陈堔的表白吗?
可是自己不想失去他,为什么他就不能维持这种七星同僚的关系。
在刻晴疯狂思索挣扎之时,一张白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早已泪眼婆娑的眼角。
陈堔边给刻晴擦拭眼角,边温柔地问道,“怎么了,阿晴。”
刻晴夺过陈堔的手帕,慌忙转身,尽量平静地说道。
“只是眼睛进沙子了!你都要给甘雨表白了,还要对我那么温柔?”
陈堔没有回答,也没有拿回自己的手帕,他默默转过身,站在原地,等待着甘雨的到来。
刻晴想直接离开,回到自己的职位上继续工作,但今天自己走了,会不会懊悔一辈子?
万般挣扎之际,她最终迎来她此生第一次翘班,她和陈堔一起等待着甘雨。
斜风细雨拂面而来,她多么希望今天的甘雨会晚一点到来,亦或者是睡午觉睡过了头。
换作平时,自己一定会斥责她,但今天,她多么希望甘雨能够不再坚守与岩王帝君的契约。
蒙蒙细雨划过刻晴的眼角,远方,甘雨打着蓝白色的油纸伞,缓缓从石阶上走来。
她还是那么婀娜倾国,还是那么的国色天香。
不要,求求你,甘雨,不要过来!!
刻晴很想说出这句话,但她没有,她的矜持,她从小到大的自傲,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能说出这句话。
陈堔正欲走上前,给甘雨表白之际。
刻晴突然冲了上去,淌过一个个水滩,任凭雨滴滴落在她的脸颊,她紧紧抓起甘雨的双手。
抬起头,凝视着甘雨的眼眸。
甘雨满脸疑惑地望着刻晴,轻轻地把自己的油纸伞笼罩在刻晴的身旁。
“玉衡星,你怎么了?”
“甘雨,你真的在乎所谓的儿女情长吗?!”
甘雨一愣,她感受到了雨中清心的芳香。
也望见了远方的陈堔,与他四目相对之际,她最终也还是非常温柔地摇了摇头。
温柔细声的言语,也让陈堔能够完全的听到。
“阿晴,我不会和任何人有所谓的儿女情长,我爱的是这片土地,爱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还有仙人。”
刻晴欣喜地转过身,却发现陈堔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雨中点点零落的清心,随着风雨飘荡。
……
又是一次拒绝,陈堔孤独地走在雨中的大街上,从社奉行,鸣神大社的神祭官,珊瑚宫执事,到现在的代理天枢星。
不禁苦笑着,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整整十多年了吗?!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多年呢?
从第一次降临到稻妻给神里绫华表白,到现在,恐怕也有五次表白了吧。
每个女孩几乎都是说什么责任,说什么为了子民,说什么还有太多没有完成的愿望。
当然也有个特殊的女人,说自己年龄相差太大,她都可以做自己的太奶奶。
阴冷的寒雨,空无一人的巷街,本该是白天的璃月,却宛如黑夜,陈堔漫无目的地走在其上。
自己也算乐观洒脱,每次表白失败后,也紧紧会麻木几个月或者是半年。
此后,不会刻意地再纠缠她们,更不会求死求生,疯疯癫癫。
但表白失败后的绝望和苦痛,着实让人感到非常的窒息。
表白就像雨后的彩虹,五彩斑斓,却只有一种名叫两厢情愿的颜色属于自己罢了。
一双细嫩如婴儿般的双手突然捂着陈堔的双眼,身后更是那种刻意假装深沉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陈堔无奈地笑着,“胡桃,你可别搞怪了。”
“啊?!真是的,又猜到是我了吗?明明我这次的声音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啊!!”
身后的胡桃走上前,为陈堔打着油纸伞,她天真嬉戏地说道。
“你又给谁表白,然后被拒绝了吗?要我说,要不给我表白吧,然后直接入赘我们往生堂,你看咋样。”
陈堔一眼便听出这是胡桃的玩笑话,毕竟这种话她都说了太多次了。
“好好,等胡堂主长发及腰,史莱姆正常时,我一定入赘。”
胡桃嘟囔着嘴,轻轻哼了一声,通红着脸满是嗔怒。
“真的是,又是说这种话!!老古董,萍姥姥,还有个大鸟叫我来接你去喝桂花酒了。喽,跟我来吧。”
“钟离他们吗?唉,他们真的什么也知道啊。”
两个人在雨中打着同一把伞,胡桃抬起头,俏皮地问道。
“陈堔,下次你准备给谁表白,云堇?还是夜兰?亦或者是北斗?”
陈堔低下头,没有吭声。
胡桃轻轻拍了拍陈堔的背,继续说道,
“陈堔,你隔几年才去表白下个女孩。本来她们就拒绝了你。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月月表白,月月换人,这样成功的概率总会大幅上升的嘛。”
换作以前,自己一定会发笑,但此刻,自己是真的笑不出来。
“还是胡堂主懂的多,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走过木桥,胡桃带着陈堔回到往生堂,钟离,萍姥姥还有留云借风真君早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