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沈凤灵失去冰灵根以后五行灵根因为忽然的一行消失,五行力量一瞬间失衡了,雷、火、水、土、木都在她体内乱撞,极阴之体失去冰灵根控制只能靠火和水灵根压制,爆发的阴气在沈凤灵体内不断地流转。
沈凤灵直接当场晕了过去,如果她不是天道宠儿可能这一下就直接只剩一口气了。
凌覆铭赶紧把正阳丹和护心丹塞进去沈凤灵的嘴里,沈凤灵这才稳住了呼吸。
凌覆铭紧紧抱着沈凤灵,像是自己唯一的珍宝一样,眼里都是后悔。
段思纤冷眼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所爱,空间之内慢慢地弥漫出白色和浅蓝色的光辉。
“嗡——”
神品冰灵根回归到段思纤身体里的刹那,冰雪瞬间将整个淡红色的空间变得无比冰冷,空间也渐渐变成了白色,一层层透明的冰花在空间的边缘弥漫伸展,穹顶之上一个白色的光圈出现,一朵朵雪花降临到空间内。
段思纤原本坏掉的左眼变成了冰蓝色,像是一颗浑浊的玻璃珠一样,半边左脸弥漫着冰霜。
凌覆铭沉默着把沈凤灵抱到了安全的地点,他的身上也爆发出了冰蓝色的光辉。
冰和雪一瞬间在段思纤的空间里席卷,与此同时出现了金色混合红色的云霞,天空上出现一道道白色的“雷电”,但是它们没有发出震耳的雷声,而是一丝丝碎裂的声音。
“段思纤,你看你做的事情吧!”凌覆铭的眼睛瞬间弥漫出金色,他的身体得到了天道的助力,他高举利剑如即将降下审判的神明一样,炼虚境界的力量直接冲进去段思纤的空间里,空间里的温度再一次降低。
“你夺回了冰灵根那又如何,天道不允许你,你甚至引发了灾难。”
“沈凤灵能够拯救苍生,而你的灵根能够成为她的力量,这是你的命运,你的荣誉,而我们也可以帮你复仇杀死魔族,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为何不愿意得到保护和庇佑?为何要自寻痛苦?”
段思纤冷冰冰看着已经成为天道走狗的凌覆铭,把一张符拿出来。
“巫劣,你在吗?”
“干什么?你那里风声好大你去哪了?”
“在雪山呢,你在哪?那里天气怎么样?”
“我在徐州啊,天气……天气还不错,大晴天。”
“谢谢你。我还有事情要做。”
“好好好,大忙人,再见了。”
段思纤把通讯符捏碎,脸上浮现出镇定的神色:“如果说这个世界本来应该围绕着一个中点建立的话,那么现在这个世界已经百花齐放,不需要再围着一个人转了。”
“沈凤灵本来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角度的呈现。这个世界不会毁灭……天道会。”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震耳欲聋。
“你果然知道什么!”天道控制着凌覆铭攻向了段思纤,“你这个异数,必须消失!”
段思纤二话不说,手一甩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出现在手里,那颗石头上有一个红色的眼睛。
那是搜魂石。
“没有用的!凌覆铭可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区区记忆和情感算得了什么?!”
段思纤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精神海开始沸腾,痛苦伴随着精神海的力量开始凝聚成实体。
这一次不再是凝聚成精神矛进攻一个人,而是将精神变成一个个人,一个个手无寸铁的人,一个个恸哭哀嚎的人,一个个无力反抗的人。
一个个被高于这个世界的意志变成道具的人。
痛苦,绝望,诅咒,所有悲痛和折磨,再一次从地下升起,击穿虚伪的天堂。
整个空间出现了一轮红月,那是段思纤记忆里的红月。
曾经见过的失败者们,麦穗村的人,自己家乡的人,不知名字的受害者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段思纤的记忆。
“你看到吗,你看到了吗!”精神海里人们的怒喝声裹挟着精神力,直接如浪潮一样压向了凌覆铭和他体内的天道。
天道无感,但凌覆铭有。
天道和凌覆铭此时还在连接的状态,一瞬间这些痛苦实打实地砸进去他们的灵魂里逼得他们停止了进攻。
目之所及生灵涂炭,血味击穿虚无,耳所能听的皆是哀鸣与悲怆,嘴巴张开却说不出一句话,禁锢于肉体的灵魂所感的皆是苦痛。
“凌覆铭,你们这些人,有向下看吗?!”
“你们敢看到我们的痛苦吗?你们敢回答我们的痛苦吗!”
“因为我们看不透痛苦,我们不能冷静,不能无情,所以我们是凡人?不,是你们看不到,是你们不理解,是你们不思考!”
那些记忆在咆哮出怒火,喝斥着不公。
与此同时,段思纤身上的神品冰灵根爆发出极端的寒气,她在使用搜魂石的下一瞬就握紧了自己的长刀,从她身上开始出现了凝固起来的蓝色幻影。
那是南宫卓的绝技之一,她知道接下来等凌覆铭从自己的搜魂石的攻击下逃出来以后自己就距离死期不远了,开始提早使用分身。
搜魂石让这些记忆以精神力传递出去,自然也被留影石记录下来。留影石里的画面闪烁得很快,那些凡人都是模糊的虚影让人无法得知身份,却充斥着浓郁的情绪,只要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灵魂在震颤。
那些凡人如何痛苦,最后又如何自救,段思纤想要有更多人看见。
她很清楚精神的象征不能是个虚幻的东西,它需要有现实支撑。
这个支撑就是段思纤所见的一切。
凌覆铭被疯狂翻涌的痛苦冲击,他抬手想要挡住自己的眼睛,却觉得鼻尖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想要封住感官却发现自己的精神里充斥着浓郁的苦痛。
从他被收为弟子那一日开始,他就有师尊爱护有加,他的冰冷是束之高阁的,没有任何现实铺垫的,就像是出生开始他就应该是无情的,或者说只对未来的一个人动情。
他就像凭空变成了一个无情冷冽的师尊,高高在上地看着世间一切,唯独一人能够温暖他的心房。
“不不不,这是你们的命运,这不是我们的问题!”
“天注定,天注定啊,因为天注定!注定你们要死,注定你们是弱者,与我们何干!”
凌覆铭自言自语,不断地想要坚定自己的想法,想要坚定凡人的痛苦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拯救生命,就会获得这些弱者的感谢,获得赞美。
他急切地寻找着理由证明凡人的痛苦跟他们没有关系,却发现他们这些修真者从上古开始就承受凡人的生育之恩,被凡人供奉,他们都是人的孩子。
他还看到,那些麦穗村的凡人和那些被救下来的凡人女性在经历如此痛苦后,选择用自己无力握起灵器的手,拿着凡人的工具走向另一个未来,而不是在原地跪下,对苍天跪拜继续祈求救赎。
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现实:凡人也可以不需要求来救赎,而是自己从泥泞中爬出来,活下来。
灾难的苦痛和活下来的欢喜同时在他心里搅动,他哑口无言。
没有经历过真实的苦痛和快乐的人在受到现实的冲击的时候,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影响了。
“不要想,不要看,你不需要这些无聊的情感。”天道直接干涉了凌覆铭的精神让他稳定下来。
“……是。”凌覆铭恢复了清明,看向段思纤的时候眼神里充斥着被段思纤影响以后产生的怒火,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屑。
“你以为愚昧的凡人所拥有的浅薄苦恼就能影响修真者吗?愚蠢。”
段思纤冷冰冰地反驳回去:“没有经历过现实,脚从来没有踩在地上,眼睛没有看向世间的万千生灵,思想束之于名为自我的高塔,就敢自称参悟无情道,就敢说自己已经看透世界的道。傲慢。”
凌覆铭青筋暴起,他握紧了剑柄,冷声说道:“本来还想着你会念在这十年的师徒之情,把灵根交出来,我们一切都回到原点,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还是死了比较好。”
段思纤的冰灵气爆发的瞬间五个带着自身剑技的分身同时出现,猎猎风声在空间内咆哮,尖锐地冲撞着所有人的耳膜。
两人对视,他们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无师徒情分,只能你死我活了。
“正好,已经不需要繁文缛节了。”段思纤确定留影石全部记录下来以后,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