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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醍醐灌顶(1 / 1)


帐中再归安宁,哭唧唧的小白鹿也哭得差不多了!开始声声讨伐,为自己打抱不平!

“主人坏!自己跑了!让阿盐找了这么久这么远!”

“嗯,是主人不好!辛苦我的小鹿儿了!要不是看见乐正曛来了,我还无法确定你是否抵达了东荒。”从旋心疼不已,怀里的小鹿身上,遍布新长出的短毛,有些一道一道,有些一团一团!那底下明显是受过伤后,遗留的疤痕!

“哼!人家比她快多了!只是被引到另一头去走了一圈!”

“另一头?你是去了有个大黑箱子牢狱的地方?”

阿盐点着脑袋,又往主人怀里拱了几下!

“嘶!”从旋吃痛,无奈笑着推开它的脑袋。

这可吓坏了阿盐!当即就蹦下了地,“真没有血腥味?主人,你受伤了?”

“嗯,小伤,不妨碍的。”

“怎么会受伤呢?不应该啊!是乐正曛吗?那个女人疯了!看我不去咬死她!”

“你要去咬死谁?”冰冷的声音,自帐外传来,听得阿盐浑身一个哆嗦!赶紧跳上床榻,躲到主人的身后!

从禹端着热滚滚的汤药进来,放下端起,坐到榻边,准备亲自喂药。

“臭城主!坏城主!根本保护不好主人!”小鹿儿委屈地嘀嘀咕咕,又不敢冒头,看得从旋一阵发笑。

汤药喂到嘴边,俊霖不夜侯的淡香也随之扑来,还是那般令人心安。

直到喂完药后,伤患乖乖躺下,从禹才揪着赖皮鹿从榻上下来。

“这药用了会犯困,你先睡会儿!我带它去洗洗,又脏又臭,怎么能上床呢!”

“嗯。”从旋轻声应下,确实感到十分困倦!合上眼睛,便沉沉睡了过去。

城主的大帐中,可怜的小白鹿被从禹亲手冲刷了三四遍,又被无情地拎起,丢入了热腾腾的澡盆儿中泡着。

直到城主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它才敢弱弱地质问,“你不是说,主人有我以后就不会受伤吗?这一路,我明明已经替受了很多伤,他怎么还会受伤?”

从禹在它旁边站定,眼里浮过几分无奈,“紫魂者相互伤害,会受天道反噬。若连这种伤害都能替掉,那天道还有何威信可言?”

“原来是这样啊!我果然还是不太有用!神识层面的伤害就替不了,这下,连身体伤害也不能全替!”想起虚弱的主人,阿盐的泪水又忍不住挂了下来!

“你就这么想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难道......你不想吗?”

从禹失笑,是啊,他当然也是想的!只是,那人却不一定会要。

“主人看似强势任性,实则是全嵩崖最好的人!他会为了阿盐下跪,去求一匹污糟的老马。还会不顾自己的身子,玩命陪阿盐寻求突破!

呃……还有!还有好多!阿盐一下说不出太多感天动地的主仆深情,但朝夕相处亦是一种深情!这是瑞儿姐姐教我的!”小鹿儿骄傲地扬起下巴,很是得意!

“呵,她教的对。朝夕相处是深情,日久生情亦是情。世间不乏痴情人,唯有明知装不知。”从禹垂眸,话里话外满是伤春悲秋。

泡水鹿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来回一转,佯装不懂!内心秉持着绝对不给主人惹事的准则,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

“主上,鹤先生帐外求见!”

一声禀报,恰如救命稻草般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寂!

从禹瞬间收敛起全副心神,淡淡吩咐了句,“回他身边吧。”便往帐外走去!

帐门打开,只见阿鹤满面愁容地来回踱步,忽一回头对上从禹,便立即上前按住了他的胳膊,往隐蔽无人处拉去!

“发生何事了?”一种不妙的预感直袭心头,以从禹对他的了解,普通事态是绝对不会让这位“老夫子”如此不安的!

两人来到一片院里营帐区的空地,确定四野无人,阿鹤才压着嗓子沉声说道:“城中出事了!某将符纸用到最后一张,足足等了大半日,只收到了这点烧剩的残边!”

一小角焦黑的黄符被递到从禹面前,他拧着眉头小心去接,就在触手的瞬间,心里那份忐忑竟倏然化作了强烈的惊怵!

“我得立刻回去!还有阿旋!你去通知阿旋!即刻随我启程!”

“不行!你若回去,他就不能回去!”阿鹤按住从禹的胳膊,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失去了往日的沉静,但还是极力劝解着,“……珥柠城中,局势不明,祸福难辨!这边战场又异动连连,大局未定!

很明显,是敌方布下的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之计!他们,就是吃准了你不舍得放下尚未出师的宝贝继任!所以才这般激起你的冲动,好诱你做出错误的抉择!”

阿鹤言辞激烈,从禹顿觉醍醐灌顶,立时恢复了往日清明!

“照你说来,我与阿旋必须……分开?”

“必须分开!”阿鹤斩钉截铁,生怕从禹再生歹念!

“那……让阿旋回城,我留下!”

“不行!城中之危险,只怕比战场更甚!你当真放心让从旋回去与那叛徒硬刚?你清醒一点!从旋好不容易在鬼族遗部里安插了特殊的‘眼睛’!现在一走,一切前功尽弃不说,万一错失了有利的战机,那直面牺牲的,就是无数将士的性命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此番一别,我怕……!”从禹尽力克制,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激动!但熟悉他如阿鹤,怎会看不懂挚友眼里的异样!

“哎……你怕一别再难相会,你怕一走情谊尽消!你更怕从旋在你与言福律之间做出不合适的选择!确实,以他的身份,一朝投效敌营,确实令人唏嘘!

但某相信从旋,他虽素来任性,却不是不顾大局之人!他命中注定只会站在阴暗的对立面!这一点,师尊清楚,你我也清楚!你也该给他多一些的信任!”

“信任?呼……”又深又长的喘息,怎么也透不净从禹满腔的憋闷!

就算阿鹤猜出了一切,他也根本不愿,更加不敢将言福律与从旋之间的关系向第四人挑明!不止珥柠城,整个嵩涯都不能做出将从旋推向对面的任何举动!

别说他堂堂一城之主,掌万千人前路!临了,临了,却只能给予心爱之人以微末的信任!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也绝对不能表现出分毫!只有留下从旋的人,才能仔细计较,夺回从旋的心!

“阿禹,你与从旋皆有重任要扛!相信某,能分开你们的,从来都不是距离!”

“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从禹背对过去,将晦暗的面容藏在月光映照不到阴影里。再开口,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是我私心过甚,自我蒙蔽了!我信她,也信你!稍后,我去见她一面,便立刻启程,劳你安排后续,尽量……为她排忧!”

阿鹤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里有某,自当尽心!只是,城中之事,大概不好解决,当瞒则瞒。”

“嗯。”

寒夜风起,大雪纷飞,云上银盘皎皎,凄凄然照不进深山。

再到从旋帐中,床榻上的一人一鹿早已睡熟。

看着近在咫尺的恬静睡脸,从禹突然格外想念眼前人原身的模样。

是叫醒他?还是就此便走?叫醒了,该怎么诉说离别?就此便走,又如何对抗自己内心如暴雪般肆虐的不甘?阵阵彷徨,阵阵伤,来回交织愈难堪!

就在这样的犹犹豫豫间,睡梦里的从旋竟似有灵犀般地睁开了眼!

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令彼此都顿觉无比尴尬!

“你……怎么又过来了?”

“嗯。珥柠不可一日无主,你我本该立刻动身回去。但你身上有伤,我军又实在需要你的情报。所以,只能我先回去,让你再留上几日!

具体的章程,阿鹤他们会协助你安排妥当。你只需躺在帐子里好好养伤,稍微费点心思办事!记住,万事以你自己为重!等待时机成熟,我自会让罗奇来接你!”

“什么时候走?”从旋见他笑地轻松,反倒紧张地坐了起来!岂料不慎牵扯到伤口,疼得一阵嘶牙咧嘴!

从禹心疼不已,揪起睡在外侧的碍事白鹿就“哐”的丢到床下!一条腿半跪上床,便小心揽过从旋的肩膀!

“你起来做什么?快些躺好!你这伤可不轻,随便乱动容易伤及心魂!留下病根!”

“我......我问你什么时候走!少扯东扯西,说些有的没的!”从旋拗不过他,只好嘴犟着乖乖躺下。

“稍后就走。你看看你,睡相也没比阿盐强多少!好好的一条被子,大半都给它卷走了!自己露出大半个身子,是看上了军医,要他来给你当贴身小厮伺候着吗?”

绵软的被角,经絮絮叨叨之人的手,紧紧掖在从旋身下。

两人此刻的距离之近,无可避免地被对方身上的体香撩拨到面红耳赤!

“你不正常,今晚的话好多!”

“呵,只是关心你几句,便叫不正常了?那我可无辜地很!”

此时此刻,床榻上炽热的暧昧,于被迫旁观的某小只“多余”而言,并没比帐外凛冽的寒风要强!

论起无辜,最无辜的,当属阿盐!不仅好好的一场美梦被莫名丢到稀碎,连刚刚才失而复得的“温柔乡”都便宜了最讨厌的人!

徒有怨气冲天起,奈何一点不能撒!咬了咬牙,最终只能可怜兮兮地窝在主人的鞋上,缩作一团,正经假寐!

为了自控,更不使从旋再牵动伤处,从禹只好背过身去,留给身后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可理性终究战胜不过感性!犹豫片刻,还是拽来了身后那只微凉的手,稍稍用力揉捏着软嫩的指腹,不许对方轻易抽离。

心有千百转,不可予人知。离人还未散,此情已相思。

从旋便这么任由他捏着,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手上传来的力道,已经轻易暴露了对方那名为“不舍”的内心!

“回去吧,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哪儿,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宽厚的脊背,随之一挺!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开,又往上勾了些许!

“我没有将你与他的事情告诉别人,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但必须量力而行!我在城中……不,我会夜夜暖上一壶‘青思不夜侯’,在家等你回来。”

破天荒的温情,直袭从旋心底!令他不知所措,又有些混沌,总之再也道不出任何揶揄!

回过神时,床榻边的身影已经离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

委屈的小鹿儿,正眼巴巴地望着主人,不肯自己爬回床上!

“阿盐,我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某人的提线戏偶。一模一样的招数,居然能明摆着再使一遍!更可怕是的,我和他都心知肚明,还不得不照着这条戏路,拼尽全力地走下去!”

“主人,你是不想他走吗?”话题一打开,阿盐张口就忘了自己正在等待安抚,小蹄子一翻,雪白的脑袋就拱到了主人肩头。

“他不能不走。哪怕现在的珥柠城,已经变成了一座血淋淋的炼狱,他也必须回去。”从旋苦笑,被捏过的手指轻轻摩挲,好似还能感觉到那只大手的冰凉。

“那……那阿盐能为主人做些什么?什么都行哦!”

“好鹿儿,幸亏还有你!我现在的处境太过被动,稍有不慎,便容易酿出大祸!魂力,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了,只能……”

小白鹿竖起耳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突然兴奋到直摇尾巴!

丑时三刻的星朝山顶,阴云散尽,月华清亮,却驱不散浓浓的寒雾,照不明皑皑的白雪!湿寒之气甚重,又稠又密,阴冷至极!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种绝境里逗留!

偏偏就有那么一人一鹿,丝毫不受影响!不仅风驰电掣地钻入浓雾之中,还没在雪地里留下半点痕迹!

“主人,你猜中啦!山巅上真的有月光啊!”阿盐满眼亢奋,山峦巅峰的月华之精,可比山下的不知强多少倍!

“我的伤,不知能撑多久!你得在我力气用尽之前,激发出万化面的源力,冲击我识海外的那层封印!最好一次能成,否则,我会很疼的!”

“阿盐会小心的!一定不让主人痛痛!”说着说着,白鹿已经沐浴着月光,衍变回了通体透亮,庞大三倍不止的夫诸本相!顶峰厚厚的积雪,亦被它三两下踩踏得如同平地般扎实!

从旋捂着胸口,小心滑下鹿背,左手一挥,便在地上铺了三层厚厚的被褥!这样坐着,哪怕半道晕过去,也不至于被冻成冰坨!

体贴的阿盐,同样生怕主人冻坏!围着被褥转了好几圈,才环绕着主人的后背卧下,将人整个拢在自己身前!

准备妥当,一人一鹿迅速入定,吐纳起了极为难得的精纯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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