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上身,从旋不禁蹙眉!臭男人用过的东西,难免会有一些异味!还是他不能特意驱散的气味!
而披上黑袍的守卫,也因游魂离体,昏厥了过去!
(我们现在要逃跑吗?)见初再度附身于从旋体内,只觉得十分舒适,情绪也愉悦了起来。
(逃跑?我东西还没拿回来呢!更何况,还没弄清他们为何要抓我到此处关着!就这样逃跑,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无数次!跑有什么用呢?)
从旋附身点下侍卫的死穴,随后高高举起鞭子,蓄了十足的力气抽向即将断气的守卫!
这一声“啪”,实在响亮地吓人!以至于帐门外的另一名守卫,都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劝告!
“中狮,你下手轻点儿,总得给统领留些面子!”
被唤作“中狮”的从旋,嗤笑一声,道:“你要我给统领留面子?那谁给我留命?你会,那你来打?”
不近人情的话语脱口而出,帐外人明显挣扎了片刻,最终选择默默退了出去。
夹缝中的脸面,向来就很不堪!既然做了杀人的刀,就别妄想做救人的盾!
一鞭又一鞭,接连不断地抽下,没多久就将黑袍抽得破烂不堪,还洋洋洒洒带出了大片血雾!
从旋越打越狠,饶是见初这般腹黑,也吓得双目紧闭,不敢去看!
(怎么,怕我了?)
体内的游魂瑟瑟发抖,宿主当然一清二楚!
(没......没有!)
(呵,我残忍杀害无辜之人,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从旋幽幽一笑,满身沾染的血渍,使他看起来格外渗人!
见初无言以对,说不怕,确实是假的!
(你该回去了!帮我守好珥柠,护好……家人。我会尽快回去的!)
(家人?包括言福少主吗?)
从旋那覆满寒霜的眼里,闪过一丝柔软,(当然。)
(那我呢?)
(也算。)
见初粲然一笑,忽然感觉一阵恶心,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顷刻间便失去了全部意识!
“嗯?说回去就回去了?”从旋身子一轻,停下鞭挞,确定已感觉不到半点游魂的存在!
而地上那无辜死去的守卫,真正的中狮,早被抽得不成人形了!他的双腿,化作了点点烟灰,正在寸寸湮灭!
“中狮……哼!苍生遗命,敌者之流,与我何干!”
话虽如此,可一根锋利的冰针,却悄然自从旋左手腕间弹出,正正划破他了的食指!
一颗嫣红的血珠滚落,渗入尸首眉心。
刹那间,湮灭停止!转眼散作了血光里的点点荧火,瑰丽绚烂,纷飞消散!
徒留那道血色孤影,久久伫立。
不知过去几何,帐外由远而近,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懒倦到就地躺睡的从旋,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假装昏迷。
“人呢!阿勒泰,去带乌鲁尔出来!”帐外响起孙统领极不耐烦的呼喊声,又是一阵脚步,人已来到从旋身边!
“嘶!统领!大事不好了!你快进来!”阿勒泰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冲帐外吼道!
门外数人齐齐涌入,看见帐里不仅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地上还留着一条被抽到破破烂烂的黑袍时,个个当场目瞪口呆!
这时,“中狮”幽幽睁眼,目光逡巡一番,最后无辜地停留在痴雨脸上,虚弱地说:“督主,属下向您请罪,没有按您的命令,打到您回来为止......他就……”话没说完,合眼又晕了过去!
“痴雨!你!你!”孙统领气到两眼一花,差点也背过气去!这女人未免大胆过头了!
“废物!”痴雨皱着眉头,狠狠踹了“中狮”一脚!随即,又毫不心虚地狡辩道,“我怎么?第五从旋终究是救回来了!虚是虚了点,但我们只需要他喘气,能作为交易的筹码即可!至于日后如何,与我们何干!眼下,乌鲁尔死无对证,是否有奸细潜入营中,人质怎么保护,这些都是孙统领你要考虑的事情!”
“哼!督主现在知道我要考虑这些?活生生的肉票与半死不活的肉票,哪个更加值钱,还需要我给你算算账吗?”
“孙以!注意你的身份!少对本督主大呼小叫!”
“督主?哈!等第五从旋死了,我就去问问鬼族,你这位督主,究竟是他们派来帮助我们的,还是来害他们的!”
“你少血口喷人!”
“我说错了?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牢里还关了个谁!你们鬼族造化通天,有本事就别弄出我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充当战力啊!
我……呵!老子警告你!臭娘们儿!立刻卷铺盖滚回你的鬼族去!少把老子这里当做你享乐的妓场!老子嫌脏!阿勒泰,把人带上,我们去营外等着给督主大人送行!”
孙以咬牙切齿,好一通泄愤!足以见得平日忍下了多少怨气!
“是!”阿勒泰满脸快意,弯腰扛起“中狮”就走,丝毫不介意身上的铠甲被血染红!
痴雨眼睁睁看着猖狂的人群越走越远,一口银牙几乎快要咬碎了!
腹部顶着坚硬的铠甲,被人扛在肩头一步一晃,让从旋很是难受!可装晕所听到的消息,又让他振奋不已!
“统领,咱们真的就这样将那娘们给打发走?鬼族肯定会派下一个过来的!”
阿勒泰挥退身后一众兵将,两人随即说起了悄悄话。
“怕什么?来一个咱们就弄一个!反正等换来了镇崖石,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作为东荒人活着!”
“原本计划将第五从旋消磨几日,等关没了气性,才好押他上路!可如今这样,只怕牢门都走不出来!鬼域还会要他吗?”
孙以脚步一顿,烦躁地捏了捏拳!
“都怪那个臭娘们儿!早知道,直接将时间地点定在域门之外,交换之时,也就不会出这些幺蛾子了!眼下能做的补救,只有尽早将人运出去!”
“那得想办法给他续命才行啊!可他脑袋里的幽冥封咒对魂力的限制极大,我们又没办法解。”
“真不行,就用我的血来喂他!”
“统领!你疯了?紫魂一旦异变,咱们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阿勒泰一激动,直接就将肩头的人丢到了地上!
“就算真的会发生什么,那又如何?阿勒泰,你得明白,我们即使有了镇崖石,也没有紫魂!除非,再把池雍城那个少城主也绑架过来!”
听到这里,从旋差点听不下去!这些人打自己主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打他宝贝的主意!
“池雍城那位,会允许咱们这么放肆?要动言福律,就等同于动他言福老妖!这事,我看悬!咱们还是守好镇崖石,等待下一个紫魂吧!”阿勒泰舀起一瓢清水,当头就浇向昏迷之人!
“呃!咳咳咳!”
“中狮”被突然吸入鼻腔的水呛到咳嗽不止。抬头先是对上两人平静的目光,又下意识看了一圈四周。才发现自己连夜被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水潭边。
不远处的棚子底下,摆着无数带瓢的木盆。显然,这里是兵士们沐浴的地方!
“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但我不会奖励你,因为乌鲁尔因你灰飞烟灭了!”孙以居高临下地站在中狮面前,神色很是冷硬。
从旋有些惊讶,原本想好的戏码,竟临时被他们主观给改了走向!自己这是误打误撞,承了对方暗棋的身份!还顺利帮他把死对头给弄走了?
“我部军规,不行不义,同室不戈!你太激进了!”阿勒泰捧来舀好的一大盆水,再次浇灌而下,心想还不如直接把人丢进池子里去!
“不行不义?我若算是不义,那乌鲁尔同样服从督主不合理的指令,不仅给那人喂药,还恃强凌弱,欲行不轨之事!这账又怎么算?相比起他,牢里那人若被他弄出个好歹,你们也只会怪他行事不义?”
从旋话毕,在脸上重重抹了一把,眼神很是犀利。心里却觉着好笑!这些不知来头的蛮人,居然还懂什么叫“义”!
孙以凝重地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所言属实?”
“中狮”凄然一笑,答道:“属不属实,我哪儿知道!一开始,我就没下狠手!只是督主走后,他就开始骂骂咧咧,还炫耀似的把这些事讲给我听!
呵!他的卑劣行径,哪里是在侮辱囚犯!分明是将我们所有人都架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多艰难,才有了如今的希望!怎能因为一颗老鼠屎……
哎……统领若是不信,大可去牢里听那位亲口分辨!哦!我忘了,他被喂了哑药!不过,点头摇头总是会的!所以,等统领查明真相,若真是我的错,我愿以命相赔!”
阿勒泰听清前因后果,当即抛却了前嫌,搭着中狮的胳膊,将人稳稳扶了起来!
孙以思来想去,也认为他说的话极有道理!第五从旋如果在他手上有个好歹,不仅鬼域那边不好交代,还有可能直面珥柠城的围剿!这种局面,于全营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既然是乌鲁尔不义在先,也不好怪你对他下手太狠!不过,你终究是犯了军规的!功过相抵,就去照顾牢里那个,顺便避避风头吧!”
“是!咱们统领就是心善!臭小子,快谢恩啊!”阿勒泰嬉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恰到好处地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从旋先前看过他们这儿的礼节,让他下跪是不可能的!顶多就将右手握拳,虎口侧贴于左胸前,算是行他个半礼!
好在这两人并没所谓,孙以不耐地从袖中掏出一颗晶透的黑石,递到“中狮”面前。
“行了,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等天亮了,换身衣衫就去牢房吧!这是引路石,带在身上可屏除迷阵,自由行走!方便有事及时来报!”
“嗯?哦!多谢统领!”从旋接过石头,稍微打量一眼,便塞入了鞋筒里。转而,又看向另一人道,“不过……我好像还走不动道,能不能请……”
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眨不眨地贴住阿勒泰,赤裸裸地流露着“你送我”的意思!
阿勒泰痛快搭手,孙以劳累了一夜,懒得与他们再说什么,挥手转身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