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车内,多余的两人静静坐在角落紧闭双眼,封闭耳识。
自从他们的存在,被赋予了工具的意义,忽然就没那么碍眼了。
从旋高高翘着脚尖,舒服地枕在阿律腿上,享受着他亲手剥的边果。
“嗯……花阁与戴楼原本经营地就很不错,咱们玩一样地插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下个月,老头估计就会提这件事,我们得提前合计合计!”
“你想怎么合计?”阿律温柔地将指间果肉塞入他的嘴里,低垂的眼眸,只有从旋看得见绵绵情意。
“戴楼总是喧闹了些,我想再收家医馆,让你坐镇。”
“让我坐镇?就不怕哪天,我将瓶子混淆了送出去?”
“送呗,你高兴就好!”
“花言巧语,贯会哄我!”
“哄宝贝,是最重要的事情!”
从旋媚笑着伸手探向后方,碰到弹软的地方之前,却被阿律拦截下来。
不乖的左腕被高高拉起,扎眼的红玉髓透着润泽的微光。阿律好一阵打量,越看越不高兴。
“你家城主倒是大方!同类的传承,于我只是简单的天赋纹印,且藏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嗯?言福城主给的天赋纹印藏在哪里?我怎么从没见到过?”从旋顿时翻身而起,动手就要扒开他的衣裳!
阿律慌忙制止,将人搂在腿上。一阵明显颠簸的动静,折腾得多余两人面露异色,不知在心底猜测了什么!
“不许乱来!空间纹印在我后首发间,你当然从没见过!”
“藏这么深?”从旋惊讶不已,当即掰过他的脑袋,仔细拨开他的发丛查看!
果然,发底的肌肤每隔些许,就有一点黛青色的印痕,可惜无法看得全貌!
“你当我的头发,为何能作为空间之术的路引?城主们的传承之力,同他们的用心程度相关!大多情况下,都是作为最终手段藏起来的!
可第五从禹却给你弄得这般显眼!是因为右手的金铭线与我相关吗?这分明是对我的挑衅吧?你竟也由他这么做!”
阿律抬头苦涩一笑,情绪更是陷入了低迷。
“哎呀,怎么又伤心了?我若是知道这些,岂会由着咸鱼撒野!再说,他烙下‘寒霜流影’时,我正昏迷不醒!
后来睁眼,一切已成了定局!真不是故意纵容的!宝贝不喜欢,我便不用!回去就拿药纱给它遮上!不生气了,好不好?”
从旋奋力求生,整个人挂在阿律身上,来回鼓动。
“哼!你总是有理!不乖的都是别人!”阿律被他蹭地身体发软,嘴巴却还硬着!
“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命纹可查!自然是遭受迫害的那个!等会儿到了戴楼,我让排风跟着十一下去。你得跟我去浮水花阁!”
“大白天的,我跟你去花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帘子一拉,帐子一放,结界一封!白天夜晚,有何区别?宝贝,我真的太想你了!你就当帮我修炼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这样……”阿律满脸通红,羞涩地别过脸去。
“这样不正经吗?可换你欺负我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种正经的模样!”
“你是想说,我们彼此彼此吗?”
两人相互调侃,转眼又笑了开来。
是夜,狼车一路奔驰,经过城衙正门时停留了片刻,才往后府而去。
八龄叩开衙门,主仆二人一路走向奉公堂,屋檐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晃过,那是夜间值守的隐卫先一步禀报城主去了。
“少主,明日起,您除开学塾就是城衙了,戴楼那边可还有需要属下打点的?”
从旋古怪地瞥他一眼说:“你是被十一传染了吗?净说些晦气的废话!”
八龄尴尬地笑笑,仔细一想,才发觉确实晦气!
“呸呸呸!少主监城,只是暂代城衙压阵之职!城主很快就会回来,您也很快就能继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哼!这还差不多!下回张嘴前,仔细掂量着些!”
“是!属下嘴笨,定当改正!”
“戴楼与花阁自有师弟师妹们顾着,离了我也不会有事!你看你家主子,像是个守着几两碎银拨弄算盘,或者酒局之上曲意逢迎的人吗?”
“不像!不像!少主英明睿智,怎会受民间琐事所累!但凡有事,都该由属下人等服其劳!”八龄边走边给自己收尾,神色倒是丝毫没显任何慌乱。
从旋傲气地挑了挑眉,自己可是专门冲着那份吃喝玩乐与风花雪月而挑选的齐子豫!
万一哪天,突然有人跑来报丧,说齐楼主没了!二楼都完蛋了!需要他过去主持大局,拯救营生!那他就干脆撂掉摊子,抛弃除了宝贝以外的所有人!绝无二话!
奉公堂内,早早前来通报的隐卫迅速退下,屋里除了从禹以外,还有沧海与第五融。
从旋进屋时,里头三人正在争执着什么。见他到来,瞬间偃旗息鼓,鸦雀无声。
“嗯?怎么不继续了?那我再出去?”
沧海见人真要转身,赶紧叫停,“少主留步!我们只是在商讨城主明早出发,该不该带隐部军,该带多少,不带如何。”
从旋回身,径直坐到一旁,第五融当即狗腿地奉上清茶一盏,笑意盈盈。
“都要第三日了,早不商量,临行前才吵吵嚷嚷。你们都是这样办事的?”
清茶入喉甘洌,明显是城主独享的那份规制。
“是我一直不答应!只是探查情况,带上罗奇便好!一来一去,不过半月就能解决事情!”从禹自某人一进来,眼神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城主!您纵使为紫魂之尊,在那里却也不是无敌的存在!万一有个万一,连另两位的策应都得不到!
带上隐部军,虽会拖累速度,但遇到危险,至少有人能挡在您面前!还请不要固执了!少主,您也劝劝吧!”沧海苦口婆心,一脸的络腮胡子都紧绷到微微发颤。
从旋是个没心肝的,遇到麻烦的问题抛来,自然习惯地将自己高高挂起。
“城主胸有沟壑,可沧海也言之有理,不知阿融有何看法啊?”
“哈!属下自然是希望城主能以自身安全为重的!”第五融笑意不减,这边看看少主,又扭头看看城主,心里对后续之结果,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测!
“忠言逆耳,城主该知道的吧?话本子里,不听劝的那些人物,可没几个能落得到好下场!”从旋的目光对上从禹,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从禹眼色不变,心底却挣扎的厉害!这段时日,好不容易与阿旋拉近了距离,就差一个天时,便能改变言福律在他心里的分量!
眼下却突然要面对见鬼的分离之乱!也不知自己这一去,再回来时,阿旋身边还有没有自己能够容身的位置!
“城主明日什么时辰出发?”从旋不理发愣的某人,侧头又问沧海。
“寅时正刻,悄悄从东门出去。”
“嗯,照你的安排,点齐随行的隐部军做好准备!分小批陆续出城潜伏于必经之处的树林内,城主到时会乖乖随军出发的!”
“是!属下立刻就去安排!”沧海欣喜!看也不看城主的脸色,接下少主的命令,就向屋外快步离去。
第五融也不愿自讨没趣,当即拱手告退,路过门外,还不忘拉走八龄!
屋内顿时陷入寂静,从禹没有表情地看着座上之人,不知在想什么!
“不早了,你可还有什么没收拾的?”从旋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心里不禁抱怨,既然没有拒绝,干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猜,我最想将什么一刻不落地带在身边?”从禹低沉的声音,满含情愫,听得从旋当即想逃!
“既然城主有东西没带,我就不打扰了!明早再起来给你送行吧!”
才刚起身,就有一阵寒风袭来!瞬间将他压回了原位!
只一眨眼,从禹已将人牢牢圈在了身前!两人四目相对间,从旋不禁有些脸红。
“阿旋,你对我,分明也是有意的!”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懂的!若是没有言福律,你定会正视于我!”
从禹突然霸道地直拳出击,打得从旋措手不及!
“不要假定没有意义的事情!城主是想临行前,与我再拆一次公堂吗?”
冰凉的大手,忽然抚上绯红的脸颊。从旋想要侧头避开,浑身却被突如其来的威压镇住,动弹不得!
“我的假定,确实没有意义!可要有一分可能,我都想尽力试试!你说,没有言福律与让你正视我,哪一件会存在那一分的可能?”
“你!威胁我!卑鄙!”从旋暴躁的情绪直窜脑仁!他最受不了被人控制!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打着不好的主意!
“他对你情根深种,便是天好地好!而我对你用情至深,却连碰你一下都是奢望吗?”
“你该知道,这点威压,对我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我想反抗,你便奈何不得!唔……”
反制威胁的话还没出口,从旋就被搂住腰身,扣住后颈,贴上了从禹冰冷的薄唇!
俊霖不夜侯的香味充斥鼻间,明明应该抗拒到底,从旋却感受到了身前人的颤抖!
不止双手,还有呼吸!
莫非,自己在两千年前的某一世,也曾欠过第五从禹的情债?否则,这人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呢!
这样一想,他便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