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九蒸糕,香软甜糯,既有红豆沙粉的口感,又有赤糖诱人的层次。配上一碗清淡的扁食汤,小滋味着实不错。
从旋沉浸于简单的享受,没看见旁人半点的糟心。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此话,有怨气!罢了,常折腾,不如早了断。美好事物千千万,何必吊死一条船。从旋当即下了决定!
“既然师弟诚心求教,师兄也不占你便宜,姑且听你讲讲我珥柠的七日之学作为交换吧。”
“好!师兄这是正经答应了,绝不反悔?”
“嗯,不反悔。”
阿律欢喜极了,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姿态,犹如小女儿家要私会情郎一般!
“咳,嗯。既然吃好了,我便先走一步。排风,保护好言福少主。”从旋按耐着砰砰然的心跳,决定赶紧跑路。
“是!属下定不辱命!”
片刻后,街头转角。阿盐小心翼翼探出鹿头查看。确认后方没人跟踪,这才嗒嗒跟上主人的脚步。
“唔呼……(甩掉了!)”
从旋摸摸它的脑袋,感叹小鹿儿的攻击性是真的不如食肉兽!方才那般努力威胁人,任谁看在眼里都奶萌奶萌的。
路上人多,八龄将一主一鹿护于内道,小声询问,“少主,现在去城衙吗?”
“不急,走走逛逛,往风华楼去。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是”
半个时辰后,风华楼门前。
二人一鹿刚到,就有一对样貌清俊的年轻男女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将他们请上了三楼相与阁。
阁门一关,两人双膝跪下,郑重行起了拜礼,“少城主万福!”
“嗯,两位是风华楼的继人吧?”从旋端坐着品茶,也不叫人起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受着。
前头些的男子,见上主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心中不由对这位将来的主子增添了几分敬慕。
“小民确实是继慕东家之后的新楼主,名唤慕岸。这位,是计二爷的继人,名唤茯苓。我们已受计二爷之命,全盘接手风华楼。今后,便由我二人为城衙效力!”
从旋左右打量着两人,见过好的,就难免会做对比,他也不能免俗。
“既然跟着十娘姓慕,可学会了她的厨艺?”
“回少城主,慕东家的厨艺分类授给了膳房的五名弟子。小民和茯苓,只分管酒楼经营与暗部势力。”
从旋眸光黯了黯,果然,人去了,一切就都变了。嵩崖生人,是不值得用情和留情的。
“本少想要阁内那张五弦琴。”
“这……是!茯苓,你去为少主取琴。记得擦拭干净再拿过来。”
“是!”
慕岸支走身旁人,压低声音继续道:“少主,这把琴不是风华楼之物。而是城主的一位故人所留。听闻,自本楼开创时,就一直摆在这里了。今日可以由您带走,但属下循例还得通禀城主一声。”
“嗯,无妨。”那位如果在意,又怎会令明珠蒙尘。
没过多久,古朴雅致的墨桐木五弦琴便摆在了从旋面前。上回的惊鸿一瞥,他没有看错。这的确是把非常古老的灵器,而非嵩崖常见的魂器!
两者之区别,在于一生一死!
指尖稍运魂力弹拨,弦音浑圆有力,丝毫没因尘封多年而形成部件损伤。
最重要的一点,他以魂力弹拨未受半点阻碍,说明这琴已是无主之物!那所谓的城主故人,早已故去!
“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外之物是物,与身外之人有何不同!”玉戒一闪,五弦琴收入囊中,从旋起身便要离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跑动声,一个小厮踉踉跄跄地跌进阁门,满脸惊恐地冲着相与阁内大喊:“东家!二爷刚到……马车……被黑衣人劫走了!”
众人大惊,从旋更是当即就冲了出去!他都没舍得碰一下的“心头好”,居然被不知死活的什么人拐跑了?
“少主!”紫魂者全力出击,八龄根本连衣角都追不上!
索性还有小白鹿在,鹿身瞬间变大,叼起八龄的衣带,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原地。
主人!在哪里呢?有了!在上边!
不过一会儿,阿盐就在成片的屋檐顶上,追到了自家主人的脚步!
此刻,飞速移动的从旋正释放着全部魂力,满街寻找带有计于晨气息的马车!
城主府过来的方向可以排除,城中行凶也不现实。既然是抢马车劫持,那就只能往最近的城门外去!
(主人,快上来!)阿盐轻松并排,嘴里虽因叼着人不能开口,但这距离,足以让主人听见它的心声!
从旋心下一喜,小鹿儿能帮忙追踪,自己就能专注于搜寻!随即,伸手勾住阿盐的脖颈,衣袍翻飞,纵身就跃上了鹿背!
“往北城门去!”
白鹿铆足了劲儿,刚要加速,又听主人问道,“你叼着小八岁做什么?他又帮不上忙!”
风中凌乱的八龄!多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可张口就饮西北风,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
(我以为,能帮什么忙的!)阿盐歪头一想,顿时也有些嫌弃。
“小八岁,你和后面两个隐卫都来不及帮忙!我一路往北郊搜寻,你立即回前衙禀告城主。”
事情吩咐妥当,也不管人愿不愿意,从旋指了指前下方一个布棚。阿盐会意,略微减速,甩头就将八龄往那处丢去!
“呜呼!(走咯!)”白鹿没了负担,欢快地一声嘶鸣,就狂风一般横了出去!
“哐哩咣啷……”无辜的布棚应声塌倒,可怜的八龄摔得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坐起身来,没成想,居然抬眼就对上了言福少主和排风惊诧的目光。
“你怎么回事?少主呢?发生什么意外了?”排风小心将他扶起,连声追问。
“计总管被劫,少主往北郊追去了!我跟不上他的速度,便被丢了下来!少主命我去请城主!但他孤身一人,实在……言福少主,能否请您跟过去看看?”八龄郑重跪请,眼中满是乞求。
阿律放眼看向城北,心中思量之际,排风也跪了,“求言福少主增援!”
“要我去看看也行,但你们俩欠我一个人情。”
“是!日后,但凭言福少主吩咐!”二人异口同声,很是急切!
“行了,你们一块儿去前衙等着吧,毕竟,对于紫魂而言,人再多都只是累赘。”
两侍卫闻言,一阵心塞!这大实话,也就这位讲得这般顺口……
八龄还想叮嘱两句,岂料眼前一花,人就没了踪影!他疑惑地看向周边围着的城民,只见那些人,同样也是满脸的疑惑!
珥柠城北,高墙顶端。白鹿迎风而立,背上人长发飞扬。
“以我们的速度,不可能追到这里,还毫无头绪!”从旋眉心紧蹙,正犹豫着要不要动用源力,身边却晃起了一阵空间波动!
言福律优雅地走出阵圈,脚踏墙沿,玄紫衣袍猎猎翻飞,与白鹿仅有一臂之遥。
“听说,有人正满城寻找丢失的小情郎?”
从旋收回微痴的目光,定了定心神道:“没错。有人心急得很,某人又来做什么?”
“呵,当然是受人之托,来看顾‘有人’找寻小情郎啊!对了,‘某人’恰好会些秘术,可以帮忙立刻找到小情郎!不知,‘有人’需不需要呢?”
阿律玩味的眸光扫向从旋,只待看他求助自己的模样。
“呵,谁家的小情郎,谁家自己找。就不劳驾某人操这份闲心了!”
“哦?性命攸关,本少只用一瞬便能将你带去他身边。第五少主,当真不用?”
从旋神情一滞,咬了咬牙,“你想要什么?”
“哼。”阿律侧身靠近,出其不意就将从旋拉下了鹿背!双臂迅速“咚”住鹿身,直接将人牢牢圈了个面对面!
阿盐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他们失去自己这个平衡,直接摔下高墙!
“我要你,说,实,话!”阿律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平静。
“好!找到阿晨,晚上再说!”从旋耳根通红,心口的起伏都要抑制不住了!
“不!晚上有晚上要做的事,休想混淆!现在,我要看你变成那张脸!或许,你的身体也该变一变!”
“言福少主怕是得了什么癔症!早说过了,那只是万化石的千变幻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自有判断!你变是不变?再浪费时间,就得给你的小情郎念‘往生词’了!”
“你!”从旋被逼无奈,谁叫自己既找不到人,又被人拿捏了痛处!不想彻底穿帮,还得在第五从禹赶来之前!
银牙紧咬,他的面部散出莹莹白光,瞬间恢复本相的眉眼,不由染了一圈红晕,整张小脸都是发烫的!
“怎样,满意没有?”被人这般逼着现出原形,实在太羞耻了!
“真的……是你!”阿律眼里的冷意尽消,转而满是温情!微颤着手就要抚上这张心心念念的脸庞。
“不是我!也别碰我!否则,你会后悔的!”从旋气愤地侧脸躲开,心道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他要是知道,自己压制了多少次对他的非分之想!而他,还偏偏一次次地主动撞上来,怕是得追悔到自家池雍城去!
“身体呢?你继续变啊!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变啊!”
阿律急切地按住他的肩膀,口口声声都是哄劝。两人分明差不多的个子,此刻的阿律,却显得那么渺小!
“变什么变!你发什么春秋大梦?”
原身被无故拆穿,从旋哪里还能心平气和!怒气当即直冲天灵盖,下意识用力一推,就将人推下了数丈城墙!
“唔!(主人!)”
阿盐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凶场景所惊!刚想纵身救人,没想主人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魂力受到源力加持,速度瞬间翻倍!冷风凛冽,从旋一把将呆愣的阿律捞入怀中!
下方就是城门关道,所幸此刻出入的人不多,可不远处却有一支商队正快速靠近!
“阿盐!”主人一声低吼,白鹿应声而至!风驰电掣的下一刻,从旋已紧紧抱着阿律,乘着白鹿,飞奔在了北郊外的林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