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楼,冷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子有些发软的顾染走过去,将客厅露台紧拉起来的窗帘一一拉开,太阳的光猛的光线透进来,才不至于让室内太过冷清。
缩在露台落地窗边边酣睡的发财听到声响,这才机灵地睁开双眼,见到是她,走过去,用着小脑袋蹭着她的小腿。
又十几个小时没有喂它了。
从柜子里拿出猫粮,顾染在心里叨念着自己,等会一定要上网买个自动喂食器才行,不然经常这样饱一顿饿三顿的,等欧阳礼回来,他的猫都快要饿成瘦子了。
给猫碗倒了满满一大碗的猫粮,她这才踱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房间,将昨天晚上的衣服换下来。
手机亮了亮,一条信息闪了进来。
她看了眼,是欧阳礼的。
他问她,手上的伤有没有好点。
果然,还是瞒不住。
那女医生是欧阳礼的人,不可能不会把她的情况告诉他。
毕竟,她的情况,是那么的特殊。
拿着手机,她静默无语地走到敞开的窗边,早上九点多的太阳和曦而不热辣,光影斜斜地照落在她的身上,柔和了她苍白面容上的冷漠。
我没事。
她给欧阳礼回了这三个字。
他啊,还是这么关心她担心她。
明明,他可以不管她的……
带了些黯然的出神眼眸徐徐地往楼下那棵月季花眺望而去,思绪,一下子就出了神。
她也回来也快有三个月了。
离开这里十二年,她这是第一次回来。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城市,那么的让她陌生,而又带了些恐惧。
欧阳礼说,他在海城开了个甜品店,但他又有其他事要忙,顾不上看店,所以让身在意大利的她回来,麻烦帮忙照看一阵子。
他的请求,她从来不会推脱,所以,她回来了,踏上了这个离开十二年的地方,
至于这一阵子,是多长的时间,他也没说。
总之,三个月快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的打算,只是每一天,他都会发信息给她闲聊两句。
这三个月里,没朋友没家人的她哪里也没去,顾好这个店,做甜品,将自己的压缩在了这一个特定的小小区域,最多,她会去五百米远的那个超市买点东西。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病,病得很严重。
她接触不了太多的人群,太多的人会让她下意识的感到恐慌,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还有中度抑郁症,还有,她有些恐男。
恐男这个病,在十年前的时候,非常的严重,她接触不了除了欧阳礼以外的男人,一碰到,她就会像个神经病一样,疯狂地叫着,伤害着自己。
就像前两天那样。
还是欧阳礼,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陪她治疗,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把她治得像回个人样。
现在,她恐男的程度比以前轻了些,只要那些男的不碰到她,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她都不会发病。
那天, 那个男人不应该碰她的,她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帮她,但她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那种,由内至外透出的恐慌、害怕、恶心。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很好的,没想到,还是不行。
她还是得吃药,还是无法变成一个正常人……
低下了那双带了些哀戚的眸子,浓密的眼睫毛在她眼下形成一道阴影,把她那股无法言说的哀痛也一并遮掩在阴影之下。
窗外再好的景色,在这一刻,也成为了她痛苦的陪衬。
她很想问欧阳礼,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她想离开了。
越呆在这里,她的窒息感,好像就越重,想死这个念头好像越来越强烈……
她判断了下二楼与一楼之间的高度。
试想着,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
嘀嗒
信息的声响又传了进来。
这让顾染猛然的从“想死”这个念头中拢回了自己的心思。
她猝然一惊,连忙远离窗边。
大睁着惊慌的眼眸,深喘着气息。
欧阳礼不允许她有这样的念头,他会生气的,顾染,你别这样,你不能寻死……
好一会儿,她才感觉纷乱的思绪平复了些。
她这才慢慢的将目光投向手机屏幕。
【小染染,大孩子也不可以说谎的哦,严悠说你的伤口有点严重,你还想骗我?】
看到这里,她的唇边苦笑了下。
看吧,她就说,只要在他的势力的范围,她什么毛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不知道她发烧住院的事他有没有知道。
她还没回话,欧阳礼的信息又过来了。
【别想太多,我让严悠有空去找你说说话,或者载你去郊外走走,大概一个月左右,我抽空回去看看你,要乖点哦】
她眨了眨没有精神的眼眸,伸手打下一个字,发过去。
好。
欧阳礼好像在她身边装了监控一样,总是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出现来帮她。
有他,真好。
没敢让自己再多想,她拖着疼痛的左腿往楼下而去。
这个时间,那个男人应该去到医院了吧。
她向来就不喜欢麻烦别人。
也不想,欠他什么,这样离开,不用跟他打照面,是最好不过。
咚咚咚的脚步声,下到了一楼,开始忙碌。
她没想到过的是,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男人,两个小时后,竟然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