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终于来到那尊无人问津的神像前。
宋檀儿抬眸一看，是送子观音，又是一愣。
“现在送子观音这么不受欢迎吗？”她记得小时候和外公一起来拜佛时，送子观音佛像下，永远排着长长的队伍。
谁能想到，短短十几年，人们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晏沉舟认真想了想：“可能智者不入爱河吧！”
宋檀儿睨他一眼：“你的意思我们都是蠢货？”
“我们不能用世俗来定义。”晏沉舟从旁边的神龛里取出六支香点燃，把三支递给宋檀儿。
宋檀儿接过香，闭眼虔诚许愿。
希望菩萨保佑她腹中的孩子，健康发育，顺利出生，一生顺遂。
郑重拜了三拜，她把香插进香炉。
偏头一看，晏沉舟还闭着眼睛，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虔诚。
她心念微微一动，屏住呼吸看着他。
过了大约一分钟，晏沉舟才睁开眼，把香插进香炉。
“怎么了？”他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没事。”宋檀儿想问他许了什么愿，又觉得没必要再问。
像他这样强大又自信的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肯定从来不信鬼神。
唯独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他怕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更怕因为这个孩子，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无能为力，只能求助神佛。
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伸手牵住他的手：“我们出去吧！”
“哪里不舒服吗？”晏沉舟一脸紧张，殿里烟雾缭绕，这个味道她肯定受不了。
“没有，只是觉得没必要了。”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唯一的遗憾，是还没能给母亲报仇雪恨。
可这件事，神明也帮不了她。
晏沉舟本来对这种事就没什么兴趣，见她兴致缺缺，就带着她先离开了。
两人小心翼翼避开拥挤的人流，走到门口，宋檀儿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反胃感才压下去。
大殿里人又多又挤，味道不怎么好闻，胃里阵阵泛着恶心。
怕晏沉舟担心，她一路咬牙忍着。
“先喝点水。”晏沉舟拧开保温杯盖子，递到她嘴边。
一路上他都关注着她，见她脸色苍白，实在很担心：“等下我们先回去。”
“我不要。”宋檀儿接过来喝了两口，整个重新活了过来，“我想吃这里的斋饭。”
不给晏沉舟拒绝的机会，她抚摸着小腹，噘着嘴说：“孩子想吃。”
晏沉舟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还没出生就这么馋……”
“对啊，是个小馋猫。”为了美味的斋饭，宋檀儿毫不犹豫拉肚子里的崽子出来顶锅。
晏沉舟知道孕妇心理比较脆弱，如果今天不让她吃，她可能整个孕期，都会耿耿于怀。
可他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你真没哪里不舒服吗？”
“真没有。”宋檀儿绕着他转了一个圈，“我现在好得不得了，能吃下一头牛。”
晏沉舟拉住她，宠溺地替她理了理刘海：“好，知道了，等下保证管饱。”
“耶！你最好了！”宋檀儿开心地在脸上“吧唧”一口，把佛门重地该有的庄重抛到九霄云外。
晏沉舟嘴角上扬，掏出手机，准备给住持发消息，让多准备点宋檀儿爱吃的斋菜。
消息还没编辑完，余光突然瞥见两个小孩直楞楞朝宋檀儿撞过来。
他条件反射将宋檀儿往怀里一拉，避开那个撞过来的小孩。
宋檀儿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反应都变得迟缓起来。
幸好晏沉舟反应快，不然被撞倒了，就危险了。
两个小孩见没撞到人，又打打闹闹要跑走。
晏沉舟一把揪住差点撞人那小孩的帽子，将来拽了回来：“你差点撞到人，不会道歉？”
男孩撇撇嘴，语气满不在乎：“我又没撞到她。”
晏沉舟有些火大，这才短短几天，她就两次差点被熊孩子撞了。
要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宋檀儿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中。
他脸色一沉，语气冰冷道：“刚才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撞到人了，懂吗？”
男孩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嘴巴一撇，“哇”一声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哭声引来孩子的父母，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动作笨拙地朝他奔来。
小男孩见大人来了，哭得更卖力了。
“闭嘴！”晏沉舟冷声呵斥，男孩至少有十岁了，却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
“你放开我儿子！”男人大喝一声，可惜动作实在笨拙，短短十来个台阶，跑了半天还没到，累得气喘吁吁。
晏沉舟揪着男孩的帽子，往前拎了一步：“你家孩子？”
男人目眦欲裂，一口气冲到他面前，叉着腰气喘吁吁道：“这么大个人，欺负个孩子……”
“欺负？”晏沉舟眸色一沉，居高临下望着他，“你儿子差点撞到我爱人，连一句道歉都不会说？”
“他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在场，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晏沉舟讨厌熊孩子，更讨厌这种没素质的家长。
男人被噎了一下，目光闪烁：“小孩子又没什么坏心思，爱打闹……”
晏沉舟冷声打断他：“公众场合打闹，你觉得没问题？”
男人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没由来打了个寒噤。
他梗着脖子说：“她又不是豆腐渣做的，撞一下能死……”
“砰！”男人被一拳打得撞到大殿的木门上，捂着脸好半天没没缓过劲儿来。
门口的声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住持和孩子妈妈就赶来了。
女人见自家老公被打，孩子还在哇哇大哭，拿起手机就要拍视频。
“今天你们要是不好好解决问题，我就曝光你们！”
“施主，你先别生气。”住持念了一声佛号，试图安抚女人的情绪。
女人却不依不饶：“我跟你说，今天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
江肆见晏沉舟脸色难看，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别生气了。”
他指了指被晏沉舟护在怀里的宋檀儿，解释道：“这位女士是孕妇，要是受伤了，会出大事的。”
女人冷哼一声，狠狠瞪了眼宋檀儿：“孕妇不在家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宋檀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倒不怕那女人骂她，却怕她疯狂起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
晏沉舟察觉到她的反应，脸色当即一沉：“什么时候孕妇连出门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