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远处的鸟儿也静下来了。山窝中几缕灯光射向天空。偶尔从远处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新民蹲守着一动不动。
突然,疑似电光从屋中射出来。之后有脚步声从楼板上发出。电光又闪了一下。人已从梯子上下到了地上,开门声。
新民轻手轻脚来到门前操场上。
新民故意大声喊:“三哥,三哥,就睡了吗?”
肖三毛拉开电灯:“正准备睡,你是哪一个?这么晚还有事啊?”
“我是新民。想明天请你帮我挖天荒,看你有空没?”
“哦,那我来开门。”门吱嘎打开。
新民进屋,在屋里转悠,看见两只蛇皮袋还甩在墙角边。蛇皮袋口有黑色的油污。
肖三毛:“你坐。我这单身汉,没名堂。我去烧火烧茶。”
新民:“不喝茶,烧个火行,真还有点冷。你明天有空吗?”
肖三毛:“这真就没空,我明天也准备开荒。这人家都搞得热火朝天,我还冷火秋烟,对不住党支部啊!”肖三毛搞一些渣滓点火。
“三哥,是这样的。你坐下来,我之所以晚上来,是因为白天来,你不在家。首先说明我一个人来的目的,是不想把我们两个要说的事儿让别人知道。”
“书记,什么事还跟强盗一样,怕见得人呀。”
“你三哥真说对了,真是与强盗的事儿有关。”
肖三毛:“王书记,这做强盗的事儿,你找别个去,我三毛,而今金盆洗手,不干这事了。”
新民坚毅地问:“是真的吗?三哥,我这个人办事不掖着,就直接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到了子民屋里?”
肖三毛浑身一抖:“没有,我没有去。”
“不瞒你说,派出所上午也来啦。我一看情况,就把他们支走了。他们一看现场,就说这是边上的人干的。我担心是你,怕吃官司、蹲大牢,所以就我一个人来。白天一来,我就料到你在家,所以天黑之前就来了。你一天在楼上睡觉。”
肖三毛:“王书记,你当兵是特务兵吗?我承认,羊肉是我捞啦,我错了!”
“你单身一人,生活也不易。再说我们都是一堆一起住,我呢?不想把这事闹大,但羊肉是我战友的,有斤两,子民是要赔的。要是有谁说,是被谁偷了的,我那战友从广东都会带警察过来破案。到时候,三哥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
“你怎么能断定是我呢?“
“只有你知道子民家的狗这几天不回去,所以你才大胆去偷。别人怎么知道他的狗不在家?”
“你成了包青天了。我昨晚羊肉卖给贩子,一共三百二十块钱,我分文没动,付给你,你看怎样?”
“三哥,要说李总的肉就不会是这个价,少说也得六块钱一斤。既然你认了,我也就算了。三百二就三百二,可以后你也不能说是你偷了的,我也不说出去是你。此事就此了结。”
肖三毛跑到新民面前跪下:“王书记,我肖三毛服你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当马。”
“这个也没必要,我只有一句话,做好人不干坏事。”
肖三毛:“一定一定。”
新民打着手电筒到子民家。子民在抽烟,堂客带孩子睡觉了。
子民:“王书记,有什么结果没?”
“子民,此事只能我俩说。我找到了,是肖三毛,钱也追回来了。但你不能与别人说,怕你自己惹些麻烦。你炕了这些天,李总过来按照天数给你结账,也不要和李总说起肉被偷之事。我们就说你要杀猪,自己要炕肉,没地方才转到我家去的。”
子民:“好。我没看好,肉被偷了,我哪还好意思向李总要工资?不要我陪就不错了。”
“没什么,你又不是没负责任。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开荒。”
“太谢谢你了。你给我帮的忙太多了,我来生来世给你当牛做马。”
“共产党哪信这一套?早点睡吧!”
新民离开了子民家。
新民回答家,已经大半夜了。玉珍披着衣服给新民开门。
玉珍:“怎么样?听说你去查强盗啦?”
新民:“是的。”
“抓强盗的事儿好危险,你也不邀个伴。再说,这综治不是张书记管的吗?怎么不邀他一起去。有什么事儿,还有个帮手。”
“你快去睡吧。这也冷,我炒点饭吃,也太饿了,还没吃中午饭呢。”
“那你自己热水洗澡,我去给你热饭。”
“不用,你快去睡,我炒碗菜和饭就行了。”
玉珍顺了一句“那有现成的菜,多加点猪油。”
新民自己生火,炒了一大碗饭盛到了碗里,狼吞虎咽。
新民脱衣服上床,玉珍给揭开被窝。新民钻进被窝,靠近玉珍。
玉珍:“新民,我这可能怀上了。”
“怀上了,好呀。那以后可要注意身体了,一张嘴管两个人。”
“你说说强盗抓到了没有?”
“你猜是谁?”
“他们先都分析是肖三毛干的。”
“果真是他。他小子真的贼有贼计。他家也有一条狗到文泽家。他去找自己的狗,发现子民家的狗也在那里,就假装把自家的狗带回去,紧接着就放了。自己一个人躲在家,知道子民家的狗不会回来,便去了子民家把门打开。因子民用杠子顶着门,门就端坏了。取回肉后,当晚挑去给了肉贩子。天没亮就摸回家,躺在楼上睡觉。我只在他屋后等到天一黑,他就打手电下楼,被我制服了。”
“人家说,拿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你又没当场抓获,人家要承认的?”
新民把过程说了一遍。
玉珍:“那他再可能不会干这事了。”
新民:“也许不会了。”
“你这要是不查出来,真还不好与李总交差。”
“李总都无所谓,几百块钱给他说明白。关键是不制止肖三毛,以后这样那样越来越多。茶叶更好偷,就够得防备他了。”
“你都要成包青天了。”
清早,新民漱口、洗脸。张婶在煮猪食。玉珍在吃早饭。玉珍边吃边对妈说:“妈,我可能有了。”
张婶:“有了好!多久啦?”
“这个月都过五天了,身上还没来。”
“那就可能是有了。这开头几个月一定要小心,走路慢点儿。”
“还没说起呢!是不是都不知道?”
“从现在起,每天的中午饭我给你送热的,再不吃冷的啦。”
“都吃几年了,怕什么?”
“现在不一样啦,肚子里可有我们的孙宝宝啦!”
这时,电话铃响了,新民进屋接电话。对方说是派出所王所长。新民回了一句所长好。我是新民。对方问那案子有眉目了没?新民问怎么了?对方说我那两个家伙也是不知时事,你的案子也不查查。只要有眉目了,我亲自来。别人的事可以推,你的事儿,怎么能推呢?年底还要靠你们给我们打分呢。
新民:“所长,算了,那不够立案条件,也就不启动所长大人了。”
对方:“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人大代表报的案,必须办理。”
新民:“真没必要。是我们自我防范意识不够,村级治安工作没到位。”
对方:“下次你开村民大会,我亲自来给村民讲课。讲讲怎样防盗,增强村民防盗的意识。”新民回但愿没有下次。
新民挂电话。玉珍提着一包书出门。
新民:“玉珍,我送你。”
张婶:“新民,你不能送。”
新民:“妈,怎么啦?”
张婶:“她有身孕了,不能坐摩托车。以后你不要接送她了。”
玉珍:“没事儿。”
新民发车。
张婶坚决制止。张叔也出来:“走几步!走几步!以前没车,还不是天天走的。”
新民看玉珍。玉珍一笑:“好。走,我走。”
张婶:“我中午给你送热饭来。”
一张面包车停在新民的操场上。子民、生化在帮忙装羊肉。
子民:“王书记,你的战友也太大方了,连秤都不用过。”
新民:“我们战友,经历了生死,把死都看的不重要,还看重钱吗?我们这友情比生命都重要。”
拉货的司机:“王书记,这是五万块钱,李总给你说了吗?”
新民:“我叫他不用给的。”
拉货的司机:“李总这个人,就是喝酒醉了,他说的话都算数的,世上第一个豪爽人。”
生化:“一生难遇。一生能遇上这样的朋友,比找个堂客都好。”
新民:“生化,你还是抓紧找个堂客。杜妈搞不动了,弄饭都没人。”
生化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难呀!”
车开动,离开新民家。新民拿着五万块钱,对着子民、生化说:
“这就是及时雨,大家搞水池要水泥的又有了着落。”
三辆卡车在崖坡上爬坡。车上全是水泥。
村民在水池边搅拌砂浆,往木板装成的模板里倒。
白话佬:“这李总真是情性中人,收羊子全给了钱,还多出两角。今天又给我们村五万。”
村民议论:“这不是他给钱,不晓得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把水池搞好。”
“还是王书记的为人。要不谁把钱给我们?这是全看他的面子。”
白话佬:“那是当然。”
新民与清泉查看验收施工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