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张叔躺在床上,想起和亲家的话,便与坐在床边做鞋的堂客聊起来。
张叔:“哎,给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还神秘秘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王伯先给我说,要我们跟玉珍讲,还是早些生个孩子。他说他是土堪边上站的人,一走就走啦。看不到孙子,走的时候怕闭不上眼睛。也怕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好向嫂子交代。”
“这丫头不晓得怎么想的?我也想早些抱孙子,看人家带孙子,心里就痒。”
“怎么想的,这不明摆着吗。想考个正式教师。”
“他新民一个农村人。你一个女孩子考个正式教师干嘛?要是调到别处去,两口子怎么过日子?”
“你抽空娘儿俩俩说说,考什么教师,就在家里。能教书就教,不能教就带孩子,让新民把村里的事搞好。”
“要得。要她不采取措施了,人家王伯也是说的贴心话。”
县城酒店。覃县长、茶科所肖所长、农业局局长、杨书记、新民还有其他人坐一桌吃饭。
覃县长首先发话:“肖教授,你都有几年没来岩门了,这次来真不巧,赶上我们开人大会。幸好今天分组讨论,我才抽点时间来陪您吃饭。这样,我代表林书记敬你一杯。”
肖所长:“覃县长,谢谢。这以后来的机会多,你们忙,没事。我明天就去王书记那里看看。不看看,不好向省长汇报啊!”
覃县长:“上次找涂副省长,想把我们县定为茶叶大县。省长没表态。还请肖教授帮美言美言。”
肖所长:“本来我是报上去了的,因为你们县是产茶叶的好地方,几百年前就有卢次伦在这里做过茶叶生意。”
覃县长:“茶叶文化,我们这里很久,唐朝就产“牛抵茶”,作为贡茶,还有“禅茶一味”就出自我们这里。”
肖所长:“覃县长,你好好组织一个可行的报告,我带回省城好吗?”
覃县长:“龙局长,你抓紧组织。肖教授,你去宜沙下来,我们散会了,书记会亲自招待您,把茶叶的事专题向您汇报。”
肖所长:“好,正好你们在召开人大会议,可以通过代表形成一个全县种茶的决议,我一并带给省长。王书记恭喜你选为县人大代表。”
覃县长:“好。新民不错,有干劲,下次我邀你一起去覃厅长那里,我们也是家门。”
新民站起身来,谢过肖所长。并对覃县长表示要得。
覃县长:“来!现在喝酒。龙局,你陪陪肖所长。我下午还要发言。”
新民:“所长,很对不起,我请不准假,只好由清泉主任陪您去考察。他会在乡政府接您。”
杨书记:“我安排小王带您上去,有什么需要就跟小王说。小王会安排住宿,辛苦肖所长了。”
肖所长:“没事儿,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农民,能吃苦的。”
覃县长:“来!喝酒。喝酒。虽要发言,可我这是招商引资,总量控制三杯。”大家纷纷响应。
肖所长到了金鸡村,在小刘、龙清泉,宜沙乡政府乡长的陪同下,一批人在山地查看茶园。新翻的茶园地长出了参差不齐的幼苗,全地没有一根杂草。地头插有木牌。木牌上地名:横二等;面积:1.2亩;茶叶名:矮地密植茶;户主:刘生化;技术员:刘鑫。
清泉:“所长,这个农户因没有劳动力,他只种了三亩,是刘技术员的重点联系户。”
肖所长:“这样很好,到坵块进行标识,系统管理。”
另一茶园,幼苗长的绿油油的,有一个人在苗地移栽茶苗。
刘鑫:“所长,由于种子发芽不齐,我要求过于疏密不匀的坵块进行了移栽,基本达到均匀密植。”
肖所长:“好,密植茶讲究的就是疏密适当,还要注意幼苗期的虫害,适当喷洒杀虫剂,不能让幼苗过早的断顶。”
大家回到村部,茶农都等着听肖所长讲课。
肖所长:“俗话说,高山出好茶。我通过两天的观察,你们这里的空气、水分,土壤的优势,是出好茶的地方。根据你们独特的地理位置,我建议每亩以五千株以上,七千株以下为宜。另有茶农反映,幼苗期是否可以套种高杆作物,比如玉米。我建议今年、明年,为了确保短期收入,可以套种。但为了确保茶叶的生长及光合作用,不要把玉米种得过密。最好是单行种植。在追施玉米肥时,尽量不把肥料放在茶叶一边,以防止伤到茶叶根部的营养根。”
有才:“所长,听王书记说,你们会支持我们办茶厂。”
肖所长:“这个我会积极为你们争取,只是你们仅仅七百亩面积,还远远不够。办厂的条件,一个小茶厂最起码要三千亩的面积,才能保证它的制作运转。”
孙年雨:“我们村全部种茶叶,也没有三千亩呀。”
肖所长:“你们不用着急,你们乡乃至你们县都会种茶的,只是你们先走了一步,抢了这个先机。如果把茶厂建在你们村,不仅你们的茶叶不愁销路,也会减少很多的开支,解决一批人的就业。”
新民家,玉珍在批改作业,张婶在做鞋。
张婶:“玉珍,这新民的事以后越来越多,我看你还是趁早把孩子生了。反正国家又不允许多生,就是一个,迟生不如早生的好。”
“妈,我这也在报考教师进修学校,恐怕有机会通过进修转正。”
“转正有什么好?如果转正了,上头把你调到别处去教书,自己的孩子都没人管。”
“我要是成了公办教师,就有了固定的收入,自己的孩子又可以自己带着。”
“成了国家人了,人家新民还是个农民,他会怎么想?人家都是男人搞出去,女人在家带孩子、养老。”
“这是我和新民的事儿,你可以不操这份心。”
“娘不是要操空心,你爸前天过去与新民爸说。新民爸说他病很沉重,不一定哪一天就走啦。可担心就是没有看到孙子。怕死了,闭不上眼睛。”
“要他去检查、住院,他又不去,就在屋里拖都要拖死的。”
“人不要只顾自己。王伯把新民养这么大,现在一个人也够作孽(辛苦)的,有痛有痒,说个话,都没人。他想看看孙子,你们也应该考虑的事儿,要不我跟新民说。”
“妈,我这下半年就要考进修学校,如果没考上,我们就考虑生孩子。”
“你现在能生,我和你爸都还能为你们带养。过几年,我们也搞不动了,你的负担会更重一些。”
玉珍没有应声,陷入了沉思。
下午时分,孙有才带着新民开着拖拉机驶入自家操场。新民把公文包放家里,出门抱电视机。
有才:“王书记,你有天线吗?”
新民答到:“没有。不知道谁有?”
有才:“我家有。发电的时候,你就没搞一点?”
新民:“我哪有那心思。你把你家里的搞点过来。”
有才:“我给你搞高压线做两个。你这人什么事都有心,自家的事就没放心上了。”有才骑着新民的摩托车离去。
张叔从山上回来。看到电视机,兴奋地喊:“新民,回来啦,电视机带回来啦!”老脸的皱纹一笑,显得更深。
新民:“带了。爸,你去砍一根杉树杆,好一点的,做个天线杆子。我要有才回去拿高压线来做天线的。”
“天线我有。我早就要白话佬给我们做好了。树杆也砍好了,都干着呢。”
张叔从家内拿出高压线作的天线,从屋山头拿来杆子。
新民把电视机摆在堂屋桌上,把天线打开,放到操场上,在杆子上安装天线。
有才扛一卷高压线过来。
新民:“才哥,这个我爸早准备好了,你的就不用了。”
有才:“还有你爸没有呀。”
张叔把另一个一举:“有。我也做好了。只带回去一并安好就行。”
有才帮新民安天线。天线杆竖起来,电视打开传出声音,出现了头像。有才帮调整,把效果搞到最佳。
玉珍回来。
玉珍跨进门槛:“新民,电视安好了。才哥,这什么事儿,新民都喊你。”
有才:“我们是兄弟,不喊我还喊谁?”
张婶背着柴,牵着牛回来。两条小狗,叮当叮当在人群中窜。玉珍帮妈接牛羊:“妈!要看电视,现在有了。”
张婶:“收好了吗?”边说边把柴往操场边一竖,大步走进屋。“是不是跟他们的一样,也是《梅花三弄》?”
有才:“有。《梅花三弄》一晚上连放四集。”
张婶:“有才,你就在这吃夜饭,我这就去弄。吃了,好看《梅花三弄》。”
玉珍:“新民,也搭才哥在这里,去给爸把电视安了。明天你又不见得有时间,又要喊别人。搞完了,过来吃饭。”
新民:“人家才哥也忙,怎么好意思?”
有才:“没事儿。今天反正天快黑了,也做不了什么,我开车去。把电视搬上车,天线拿着。”
玉珍:“好。我们一起去。我也好久没去看爸了。”玉珍说完,抱东西上车。张叔把天线放车上。新民抱着电视。车开动。
玉珍:“才哥,你这车是不是也准备换朝啦?”
有才边打方向盘边回答说:“是的,这月底去提新车,先搞个面包,出租拉客。如果再开会什么的说一声,可以专车送你。”
玉珍:“哪敢?我还是新民摩托车接送方便。”
有才:“落雪下雨,那还是比摩托车好些。”
新民:“好。方便时,坐坐便车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