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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官一定要是好人(1 / 1)


王伯家。新民在打扫卫生。用一个扫把上绑一根竹竿,打扫蜘蛛网。玉珍在厨房清洗碗筷,煎炒鱼肉。王伯拿着鞭炮出门,边走边给新民说:“我去敬一下土地神,等会儿天黑前,我们一起去祭拜你妈。”

新民:“好的。爸,你走路小心点。”王伯边走边喘着大气。

新民继续打扫房子。一个蜘蛛从包中抖落下来,掉在新民身上,咬了新民的手背。新民没在意,继续打扫。

新民和玉珍也去妈坟前跪着烧纸钱。

王伯:“先梅呀,你儿子和儿媳妇来接你回家过年了。你睡醒了没?新民和玉珍结了婚,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年,你就早早跟我回去。现在,新民当了村支书,这是我们祖上积了德,他才当上这个官的。玉珍也在学校教书。”

新民脸上挂着眼泪。坟前的纸钱一张接一张的在燃烧。

玉珍:“妈,我和新民给您烧钱纸,您收好。再要的时候就托个梦给我。新民他事多,我就来给您烧钱。”

王伯点燃鞭炮,噼里啪啦,青烟从山凹中慢慢伸向墨色的天空。

公鸡喔喔的叫。屋外还是一片漆黑。玉珍把菜全端上,摆了丰盛的一桌。

新民在倒酒,手明显红肿起来,还伴有隐隐作痛。

王伯摆了五个杯子。倒了五杯酒。玉珍盛了五碗饭。王伯点燃蜡烛、五根香,然后朝上堂屋“天地君亲师位”鞠了三个躬。

新民打着手电,用火钳夹了个火柴头到操场点鞭炮。旷野的山乡响起清脆的鞭炮声。

王伯把杯中的酒,倒在桌子的四周。把茶倒在桌子四周。按照土家族的习俗,接堂上祖宗、五服姻亲回家过年。

玉珍把盛的饭倒进饭甑,然后重新盛三碗饭。

王伯:“玉珍,还盛一碗饭放下面,给你妈把筷子放在碗上。”

王伯坐在上席,新民坐左边,玉珍坐右边。下面放着一把椅子,空着。新民与玉珍同时端上酒杯站起来:“爸,祝您老身体健康。”

王伯:“坐。都自家孩子,不要这么客气。”王伯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新民、玉珍,爹今天最高兴。你爹快四十岁才娶了你妈,生了你。你十二岁,妈又先走了。我是从没高兴过。你当兵去了,我本就不开心。听说你上了前线,我是一天只看日头升起日头落。人都傻了。你这回来了,和玉珍结婚了,我最高兴。来!我祝你们恩爱到老,早生贵子。”王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玉珍也喝了一口。新民喝完。

新民:“爸,今天既然高兴,就不说不开心的事儿。你也不能高兴就多喝酒,身体重要。”

王伯:“哪里!那是,那是。我还要等着看孙子,看我的王族后人。”

玉珍说:“爸,吃完饭了就到我家去,又一起团年。您认为可以吗?”

“可以啊!我也不能自私。而今呀,这两来两走,苦了你们做后人的。”

“我们年纪轻轻的,没什么。只是把你们长辈受了连累。”玉珍接着说。

王伯:“新民啊,咱父子俩也没几个时候在一起聊聊。这一年来,我也听说了很多,你让我伸得直腰。做人呀,就是要这样。”

新民:“爸,古人说:德为才之师,才为德之资。我认为好人不一定当好官,但好官一定要是好人。首先是认真做好人,成为好人,就会成为好官。”

王伯:“玉珍,他新民一心干工作,苦的可是你了,有没有怨言?”

玉珍:“人各有志,我既然嫁给他了,嫁鸡随鸡飞,嫁狗跟狗走,我不会埋怨他。”

王伯:“这就好。我是帮不了他什么。这病呀,一到冬季会更厉害。”

新民:“明年开春,热火一点了,你还是去住院,哮喘不是大病,治得好的。”

王伯:“我住院,家里谁管?我还是要喂个猪,过年好吃呀。”

玉珍:“我们喂有猪,要吃,就在我家去拿。”

王伯:“玉珍,这常说:两口子有,还隔着一只手。什么东西自己能动,还是要自己搞,吃来也才方便。”

玉珍:“这大过年的,我们也不说给您拜年,也没给您买点东西,这是一点心意,您收下。”玉珍把一千块钱递给王伯。

王伯把钱拿着,看了看,又数了数,然后又递给玉珍。

玉珍见爸又退了回来,便问:“爸,怎么了?是太少了吗?”

王伯:“不是,是我不要,你们等着。”天慢慢在亮。王伯起身摸进房屋,哆嗦着出来,坐在原位子上,说:“玉珍、新民,你们结婚也没摆酒。我本来准备吃茶穿鞋的钱,没机会给你们。今天就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们一点压岁钱。”王伯边说边把一个小手帕打开,拿出一坨钱数。“我这留一千块,好买点药吃,剩下的全给你们。也记不清是多少,大概有三千多。”

玉珍:“爸,这个我们不能要。您的这钱呀,上面沾着血丝,我们不忍心用。”

“你是我的后人,你们不用我给谁用啊。我到土孔去了,这钱阎王爷也不要啊!”

新民:“爸,我们年轻能捞到钱,你年老了,人老财不来,不容易,就自己留着用吧。”

“新民,我是给玉珍这丫头的。跟着你结婚,我们那个时代都还上几件,下几件的。这她跟你,什么都没买,我这做父亲的对不住这丫头。玉珍,你拿着。记住,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一个媳妇,钱只能你们用。”玉珍只好把钱收下,说了一声,爸,太谢谢您了。说完,起身跪在王伯的大腿边。

王伯马上起身,双手扯起玉珍。“丫头,你这何必呢?你就是我的女儿。来,来,只记住说话,别忘了吃饭。”

天开始亮了。新民端起酒杯,一口把杯中酒喝了,倒在了地上。

玉珍:“咋了?新民。

王伯:“这是咋了?是不是他妈回来了。是妈也不能找自己孩子的麻烦呀?”

玉珍去拉新民的手。手滚烫滚烫,肿得很特别。忙说:“是不是那狗咬了引起的?”

王伯:“新民 ,新民 。”

新民把手抬起来,微弱地说:“蜘蛛 中毒了。”

王伯:“怎么不早说呢?你这孩子。”

玉珍:“这怎么得了。有什么法子?”

王伯:“我还有点雄黄,我去拿。”

王伯几步窜进房屋,拿出一块雄黄,在一个碗底上用水磨,边磨边对玉珍说:“你用鸡毛把水往他手上刷。”

王伯看着新民,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紧闭双眼,气喘吁吁。

玉珍:“新民,你可不要吓我啊。”

王伯:“加紧刷。”

经过急救,新民慢慢转过来,可虚弱的躺到了床上。

春暖花开。树枝头伸出了嫩叶。清清的三叉河水,静静地流淌。

三叉桥两河岸,绿旗、红旗迎风招展。河道中有人在搭木架子。吊桥上几个年轻人在抬一台拖拉机。

有才:“大伙儿辛苦了,我这拖拉机开熟脱了,第一个帮你们拉东西。”

新民与龙清泉从架桥工地过来。

新民:“才哥,您还是买拖拉机了。”

有才:“买啦!只买了个拖拉机。这都还要拆成零件才能过桥。等桥修好了,我一定买个解放牌。”

新民:“厉害啦,我们村有车了。”

有才:“这修了公路,不就得有车吗?没车跑,尽人走,这也太浪费了。书记、村主任,我以前说过,我买车到家,请你们喝酒。今晚去搞两杯。”

清泉:“才哥,这要花多少钱?你干劲也太大了,把车拆开了,抬过河,是车瘾大,还是钱多?”

有才:“车瘾也大。钱嘛,拿个一两万还不用借。”

新民:“这也好。我们以后要拉点什么,可有指望了。”

有才“你们两位以后要用车,我免费服务。”

新民:“这也不行。车喝的是油,又不是水。”

有才:“我跟你说,这上坡才烧油,下坡一空挡,只需踩刹车,真不烧油。”

一辆盘式拖拉机在山坡上,“突突”冒着青烟。

司机台左右坐着新民和清泉。车上站着四个人,个个喜笑颜开。

司机:“王书记,还是你有本事,这几个月就把这么难的一条路给打通了。”新民说,这是大家的功劳。

司机:“大家到底是大家。没有一个好的带头人,年年都是老样子。”

新民:“毛主席说过,穷则思变,这也是硬逼出来的。”

车爬上了坡,进入平地。司机换挡,车加速行驶。动力声穿透山野。司机拐弯鸣喇叭。“躲、躲”之声让各家各户的狗汪汪大叫。

新民:“快到了,那左转拐上去一百米就是他家。”

司机换了挡,冲上一小坡,一溜烟开到了孙有才的操场上。

操场站着很多村民。

有才跳下车,大喊:“快点、点鞭炮!快点、点鞭炮!”

一男子跑过去,点燃鞭炮。鞭炮声响起,满操场一片烟雾。几个老人捂住嘴巴,干咳。

有才:“师傅,熄火。”

村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鞭炮炸完。有才从口袋拿出烟来,边装边说:“感谢大家捧场,先喝烟,再喝茶,最后喝酒。”

清泉:“才哥,你是不是真会了?只怕还要师傅多带几天。”

有才:“主任,你放心。你看我来给你们表演几圈。”

新民:“不行,就别逞能。大家躲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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