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实打实的要赔100万,当然我们毫无怨言,因为我们家看到男孩家那个破碎的摇摇欲坠的家庭,爸爸缺着一条腿费力的生活,妈妈因为儿子的去世抑郁症彻底发病,那是他们的孩子,未来的希望啊。”
“唯一的希望破灭……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永远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可是他跳江了……”
谢忆安抬起手擦了擦女孩鬓角得泪。
“往事已成过往,你要向前看。”
孟芸抱紧了怀里的白玫瑰 ,看着冰冷的墓碑上照片里那张熟悉的人脸悲戚的开口:
“爸,其实我不怪你的,谁面对一笔巨大的债务的时候,都会有想退缩的时候。”
“可是我难怪的是你在义无反顾跳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里的我们?我不怕辛苦,我拼命还债。可是当家里走投无路要抵押您和妈妈辛苦半辈子买的婚房的时候,当王婼婼放弃考研那一刻,当妈天不亮就要起床上班的时候,我也会悲愤,会埋怨,如果您还在……就好了。”
“我们并不是不能原谅你撞人欠债,我们无法原谅的是你狠心的抛弃了我们。”
云峰陵园的雨是无休止的,就像孟芸掉落的眼泪一样。
谢忆安轻柔的板过孟芸的身体面对着她:“如果在这里回忆的都是伤心的事,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孟芸垂下了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走吧。”
两人走后,谢忆安转身远远的看着孟父的墓碑。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那束菊花上,白色的菊花瓣一滴又一滴的坠落着雨滴,就好像有人在哭泣。
谢忆安嘴唇轻启:“以后就换我来守护她吧。”
陵园吹起了风,男人的低语被风吹散在陵园各地。
两人一前一后,白衬衫在前,黑衬衫在后。在这细密的雨幕里格外的和谐。
这一回孟芸走了很久才停下。她小心翼翼的把白玫瑰放在身前的墓碑旁,动作好像熟练了千万次。
谢忆安看了看墓碑上面那张十八九岁的男孩照片。
“这就是当年被撞到的那个男孩吧。”
孟芸轻嗯一声,弯下身朝墓碑鞠了一个90℃的躬。
谢忆安也跟着鞠了一个一样的躬。
孟芸余光中瞥见,有些诧异,也有些动容,但没有说什么 。
“小白,我又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吗?你有没有看见我给你烧的北清大学的照片?”
孟芸这回没有哭 ,只是安静的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安静的说着话。
谢忆安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风肴白。
白色至纯,风清道白,宁静致远。
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怪罪他们,他们已经用尽余生,全力补偿了。
“对不起,我们家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们家会尽力补偿你的父母,我也会经常去看望你的父母。希望你在那边没有悲伤和痛苦,能够开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孟芸又说了一会儿 ,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谢忆安说:“咱们下山吧。”
山下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忆安温柔说好。
两人这回脚步几乎同步,一起执伞离开。
云峰陵园的石梯很高,一层接一层的,长梯共108层。陵园建立在山上寓意着逝去的人是通往天堂的,山下的世俗纷乱再不打扰。
因为山高,阶梯高,所以旁边有公路可以直接通车上山。但也有很多人不愿扰山上亡魂安息,为表虔诚把车停在山下徒步上山。
谢忆安给孟芸解释了他的车在山下,孟芸表示没关系。以往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山下山的。
只是今天多了一个人,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像是你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黑暗的角落,突然有人提着灯笼走到你的面前问你一句:
“嗨,可以一起吗?”
这个人只为你而来。
有些东西好像悄无声息的就在发生着变化。
孟芸上山时抱着满怀的沉重和情绪,下山时怀里少了束缚,心里少了情绪。现在走路轻快了不少。
“孟芸。”
有一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唤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他嘴里听到他唤她的名字时,都有一种温柔缱绻的味道。
“嗯?”孟芸抬眸看着他。
她看见他好看的桃花眼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他说:“钱的事,需要帮忙吗?”
山上吹来了风,孟芸别了别耳边的碎发,四目相对,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眼里她的倒影。
她笑的真诚:“谢忆安,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