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婉腰间放着短刀,大腿外侧配着枪,她跟她师父白烁一样,擅长用冷兵器。
雨林里的天气不定,刚刚闷热的透不过气,不过五分钟就下起了大雨,郑婉婉将东西收拾好后站了起来,她透过茂密的树叶看了看。
刚刚太阳在正前方,她需要有指引才能继续前行,不然在这里迷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的裴澜躺在帐篷里,手边放着刚烧开的壶,右边是烧的焦黑的鱼,在这能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鱼已经不错了。
“澜老板,我们现在越走越深,按照时间算,应该快到了。”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沉着声音道。
他带着三十个兄弟进来,现在死了五个,还剩下二十五个了,他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除了信我,有的选吗?”裴澜说着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出去。
裴澜已经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了,死在这,也算是除害了。
婉婉一定恨死他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们的孩子,也没跟父母长辈好好道别,他是个很失败的人,为子,为夫,为父,甚至连一名合格的老师都算不上...
外面下着大雨,裴澜身上盖着潮湿的被子,中年男子喝着热水,啃着压缩饼干和一小包牛肉干。
他们进来这么久,走了这么远,东西还没拿到,兄弟先折在这了。
等拿到东西,在走出去,中年男子目光冷冷的看向裴澜,他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一场大雨结束后,郑婉婉蹲下身,手在地上摸了摸,确实有人路过这里,陷下去的脚印还在,以积水的深度来看,体重应该在一百八到二百左右。
郑婉婉用木棍又试了试周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白家人,他们身高普遍在一米八五以上,身材健硕魁梧,加上背着必需品,踩下去应该就是这个深度了。
裴澜一点记号都没留,他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郑婉婉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太阳的位置,然后继续前行。
她身体还没养过来,速度要比以前训练的时候慢的多,尤其是这种环境下,她要一直保持警惕。
到了晚上,郑婉婉再次停了下来,她看着天上的北斗星,往后退了几步,调整方向后继续走。
上小学的时候,郑天铭贪玩,没等司机来接,就带着她走了,迷了路。
裴澜找到她的时候,跟他说,只要朝着东走,就会到家。
他想死,一定会朝着家的方向走。
郑婉婉喝了口水,她不敢在树下休息,只能将绳子抛到树杈上,爬上去后,抱着树休息。
上面有虫和蛇,但是下面可就不一定了。
里面的人各有各的打算,外面的人急的团团转,叶允澄她们赶到后,被告知,郑婉婉已经走了。
郑凛没时间安慰她们,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带队,将裴澜藏匿的文物带回国。
这是他拿命换的。
叶允澄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不然孩子们真就回不来了,她开了个紧急会议。
三个小时后,叶氏集团和裴氏集团宣布,取消在D国的全部投资,工厂停工,企业关闭。
紧接着白家宣布,关闭与D国的能源输送,不再进出口食用品。
三大经济体一夜撤出D国,可想而知,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徐梦语连夜在某特上发了一篇文章,痛斥D国为抢文物不惜一切手段,害人性命,不说,还绑架,导致一名无辜女性,痛失宝宝。
下面她还宣布取消与D国的一切商业合作。
徐梦语在娱乐圈是什么地位,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公司旗下的艺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站出来,表明立场。
裴修言和徐斯尘连夜回国,成立专门的文物外交组。
白桁以国际律师的名义,起诉D国博物馆,以非法手段抢夺不属于自己国家的文物与历史。
A国这边当然会全力支持。
裴澜带领的小组,连续几天都在整理关于D国非法手段抢夺文物的证据。
叶氏集团的股市发生了变动,叶允澄淡定的喝着水,只要她的儿子和儿媳妇能平安回来,她赔得起。
冯曦不得不厚着脸皮给白烁打了个电话,她是郑婉婉的师父,比她了解她的某一些习惯。
她电话刚过去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白烁捂着一只耳朵:“啊?什么?啊...你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啊?哦,好好好...”
云落雨整理着身上的装备,他年轻的时候是雇佣兵,了解这里的地形,他之前经常往里钻。
白烁将手臂搭在云落雨的肩膀上:“袖子上戴红标的也是自己人,别整错了。”
云清咬着匕首蹲下身系着自己的鞋带:“爸,听到了没有?别进去后跟莽夫似的。”
半个小时后,云落雨带队进了雨林,白烁没去,她得在外面接应,如果三十天还没出来,就说明出事了,她再进去带人。
他们夫妻一直这样。
江怡和裴凯信带着白妙妙来到了林子附近。
“这一次失误,够我怄半辈子的。”江怡双手环胸道。
裴凯信站在一旁:“姐,我觉得你这想法不对,你应该让计划这件事的人,怄半辈子。”
江怡看向身边比自己高一头不止的裴凯信:“叫妈,没大没小的。”
“少上我这占便宜。”裴凯信说着点了点耳机:“不管,只要往D国这条线运输的,炸了。”
他就是管理运输线的,昨天通知已经发了,有人想铤而走险,那就...试试。
白妙妙带着氧气罩走了过来,这地方的空气又潮又闷,刚到没多久就呼吸不畅了。
“这夫妻俩,疯起来一个德行,怪不得大家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白妙妙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有人拿了一把折叠床和扇过来:“大小姐,你先休息,风扇一会就送过来了。”
江怡摇了摇头,不管到哪,从小到大都有人惯着。
白妙妙直接躺在了上面:“我睡一觉,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担心郑婉婉,根她本不会跑过来。
毕竟她身体条件在这摆着呢。
徐梦语这样一个有知名度的明星,带头在D国的博物馆抗议,其他国家也参与了进来,要求D国归还非正常手段得到的文物。
李米芮边走路边喝水,公司还是要有人管,不然不就乱套了吗...
给徐斯尘当了二十几年的秘书,处理这些事情,得心应手,就是三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有些头晕。
但是公司这边稳不住,叶允澄那边就没办法继续施压。
徐斯尘每天跟在裴修言身后,D国给出的回应是在查,查清楚会给满意的答复。
裴修言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
徐斯尘坐在他对面:“别说,小竹子比你我有出息,格局打开了...”
“...”
郑婉婉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了口哨声,她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回应。
“这是谁...”白家小队停了下来,警惕看着周围。
郑婉婉观察了一会,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喊了一声:“陆怀,是我,郑婉婉。”
陆怀单手插兜:“嫂子,你怎么在这!”
郑婉婉手里拎着没吃完的蛇肉:“先不说这个,昨天的枪声是你们吗?”
“不是,不是我们的人。”陆怀说着拿出地图:“我们的人,从这几个地方出发,围成一个圆,肯定有一队会遇到澜哥。”
郑婉婉看着地图,她指了指:“昨天枪声的距离应该在这,如果没猜错,就是裴澜他们。”
陆怀立刻紧张起来:“我们要快,多一天澜哥就多一分危险。”
郑婉婉咬了一口蛇肉,干粮没有了,遇到什么就吃什么...
“话说,怎么是你带的队...”郑婉婉疑惑道。
陆怀比郑婉婉还疑惑:“嫂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他平时就是爱喝点酒,但这跟能力有什么关系。
郑婉婉尴尬的看向远处:“先赶路。”
陆怀挑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裴澜抽着烟,坐在倒下的枯木上。
“澜老板,你一直带我们兜圈子,三天如果你还找不到藏匿地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中年男子已经到了忍耐极限。
裴澜带着他们一直在这兜圈子,昨天一个兄弟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没到半个小时,全身长满了水泡。
他不得不开枪,送他最后一程。
“就在这附近,这有我留的记号,我当时砍了三棵树。”裴澜拿出地图道。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比腰都粗的树:“你确定?”
他当时逃命,还有心思砍树?
“如果不信,你可以随时开枪。”裴澜说着弹了弹烟灰。
中年男子眯缝着眼睛:“你别忘了,你老婆和孩子还在我们老板手上。”
裴澜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听过,最无聊的笑话。
家里的长辈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婉婉,他带队进来,一,是先稳住他们,二,是为了拖延时间,把注意力引过来。
不然那批藏匿的文物永远回不了国。
就在这时,他听到蛐蛐的声音,很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如果没记错,这是岳父自创的沟通方式,除了他带过的队友,就只有婉婉和郑天铭会。
婉婉教过他。
裴澜不由得心里紧张,岳父如果来了,那去接文物的又会是谁...
还是说,出了问题!
裴澜继续抽着烟,看着手里的地图,他不能慌,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郑婉婉手里拿着望远镜躲在树上,她身上挂满了树叶,就算是白天,不仔细看,也很难察觉。
陆怀离得老远,他刚刚看清楚,郑婉婉是怎么上树的,太专业了,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要不怎么说,当时云野闯了祸呢...
她当时要是反杀,云野这会快过周年祭了。
郑婉婉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一直不动,直到夜幕降临,她再次发出蛐蛐的声音。
裴澜起身:“我要去方便,你跟着吗?”说着他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里握着枪跟在了裴澜身后,两人还有一段距离,裴澜有任何动作,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击毙他。
裴澜解开腰带。
郑婉婉:“...”
非冲着她不可吗。
“砰--”
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眉心被射穿了。
郑婉婉甩了甩手臂,沈叔叔帐篷里的东西,就是没师父的好用,后坐力太大了。
裴澜直接整理好腰带顺着枪声的来源跑了过去。
郑婉婉脚背勾着树杈,手扶着一旁的树,一个挺身从上面下来。
裴澜快步走了过去,这个身高,不是岳父,更不可能是郑天铭,那就只有一个人!
“啪--”
郑婉婉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裴澜一个趔趄。
他一米九的身高,可想而知,郑婉婉用了多大的力气。
裴澜直接将郑婉婉抱在了怀里:“老婆,你怎么来了。”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郑婉婉说着抬起头,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裴澜没有任何的表情,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怕你死在这里,不知道这个消息,特意跑来告诉你的。”郑婉婉说着唇贴了过去:“我不能一个人痛苦,你得陪我一起。”
裴澜紧紧抱着郑婉婉,呼吸变得沉重,他说不出话来,感觉有一只大手穿过了他的胸口,拽着他的心脏,不断地撕扯。
他大口呼吸着,有些缺氧,身形跟着晃了一下。
郑婉婉推开裴澜:“我不相信什么感同身受,所以我要让你也感受一下,我有多痛。”
裴澜重重靠在树上。
“当然,我不是恨你,但是我要让你知道,因为你的每一个错误选择,都会让我生不如死。”郑婉婉说着转过身:“走,回家,都等着揍你呢。”
裴澜直接将郑婉婉抱了起来,如果他死在那次任务中,是不是对她的伤害就会减少一些。
郑婉婉感觉有水落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