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一虑,黑白二子,纵横三界,傀儡四方。客官,要点什么?”
掌柜抬眼,暗暗带惊讶。
“公子,里面请”
……
“去哪啊?”
东青停住脚,不耐烦的转过身。
“你管不着!”
东姜忍着怒气,还未出口。
“明日父亲大婚,儿子先在这祝贺了。我就先走了,免得碍着的眼。”
“你,”东姜气得脸肌肉颤抖,“逆子!出这道门就别再回来!”
东青握紧手中的木剑,踏出门,掀襟跪在了地上。
“多谢父亲多年养育之恩!儿子不孝,今当远离,无以为报。望父亲今后,一切安好!”
重重磕在了地上,东姜背过身,红了眼眶。
三晌之后,东青起身,看着他的背,有些不舍。
“父亲,儿子走了。”
东青抬脚离去,未曾回头。
“真决定好了?”
“嗯”
东青点头,年少轻狂干了许多错事,现在这城里发生点什么破事都能扣到我头上。
以前有娘罩着我,现在,呵,人总要长大嘛得干出番事业,洗洗这城里人的眼!
“勇气可嘉,”夏柏举杯与他相碰,“不过,你娘能答应?为了躲那些仇家,你非给自己破个相,本就吓坏了你娘,现在还要去参军,她怎能应。”
“你爹娘不应,不也打算去了?”
“我那——”
“好啦,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你更应该支持我,我可不会告你的。”
“放心,我嘴很严的。”沉默片刻,“我父亲也是无奈。”
“我知道,若不是城主之令,你姐姐怎么会嫁给那老头。”
“其实,你父亲也不算老头吧。”
“不说这个了,走我练练剑。”
东青搂着他的肩出了酒馆。
“练剑行,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就拭以待吧”
……
“你怎么又被欺负了?”
夏柏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跟我练吧,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你愿意教我了?”
东青含着泪水的眼闪过光芒,“我就知道你会赢的!”
夏柏无奈跟在其后,“若不是看你鼻青脸肿被打得实在可怜,才不叫你这个鼻涕虫。
……
“东青!”
东青抬头,一见来人就欲跑。
“站住!”夏柏自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我教你剑术是让你去欺负萧瑟的?恃强凌弱是吧,跟我去受罚!”
东青苦苦哀求,“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板子!”
夏柏松开手,正欲教导他。
“可那萧瑟欺我在先,我不过翻墙去见了见梨花,他就叫了一众家丁追打我!今日好不容易碰着回郡主不在他身侧,我——”
“好啊!”夏柏一掌拍向他脑袋,“你闯人姑娘院子,你还有理了不成!走,去见师父,这次一定要重罚!”
“别啊,我真知道错了……夏柏~”
东青抱住他的腿,不肯走。
“好师兄,好兄弟,告诉师父他会打死我的。”
“不听”
夏柏铁了心要让他长记性,张扇遮脸,顶着街上行人惊愕的目光到了武馆。
“丢人现眼的东西!”
夏吉拿着木棍狠狠打在东青的背上,“你是想毁了那姑娘一生?!”
“没有!师父,”东青挺直了背,“我只是许久未见梨花,甚思念。”
“好一个甚思念!明日起,萧梨花和你分院训练,除非你在明年的比武大赛中胜了柏儿,不然别想再见她!”
“叔——”
“你闭嘴!”
夏柏咽下话,木棍一次次落到东青身上。不忍心再看,夏柏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有些后悔。
东青咬坚持,不肯低头,甚至不曾闷哼一声。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回郎桥边,东青面色青紫,对着河大喊。
“我跟你讲夏,嗝~,夏柏,为了梨花,为了今日之仇,明年大赛,我,嗝,一定赢你!”
“我等着——”
夏柏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喊,喊了就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繁星点点。
东青又闷了一大口酒,撑着草地仰起头,视野出现梨花的朦胧胧的身影。
“夏柏,我好像看见梨花了。”
“真是梨花”
“嗯,真是梨花,嗝,她也长得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东青正笑得痴,肩的被夏柏拍着。
“我想梨花呢,别烦我!”
“不是,东青,梨花在你后面呢。”
“啊?”
东青转过头,看定,整个人弹了起来,酒醒了大半。
“梨,梨花!”
萧梨花看着他,笑得温柔。
“师弟,听说你今日又被师父罚了?”
东青错开目光,看着地上的夏拍,后者一脸懵,我可没说啊。
“不是夏师弟说的,你一犯事啊,整个西城都知道。”
“嘿嘿
”东青干笑两声,确实丢人现眼。
“呐,师弟,这个给你。”
东青接定她递来的手绢,有些疑惑,抬头看她,萧花依旧带着笑。
“家里人为我许了门事事,所以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因为我,被师父责罚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又嘱咐两人。
“天色已晚,两位师弟还是早些回去吧。”
东青握着手绢,上面绣着的梨花依旧雪白,是自己为她拾起的那张。
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的那么轻,却比师父的棍子,还要疼。
蹲下身,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涌上心间,东 青抱头痛哭。
夏柏拍着他的背,唉,哭吧,哭完总要好受些。
……
“萧姐姐当真骗了东青?”
宇文初晓很是吃惊,她记得自己那时正准备和萧瑟去锦杨城,是有好几日不见他,离别那句好不容易见着人,也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嗯”
萧梨花引线的动作停了停,“只是没想到,你们走后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姐姐为何要骗他?东青对你的情谊,连萧瑟都快感动了。”
“他为了我,做了许多错事,声誉越来越差,我不愿看他这样下去。”
“其实他啊,挺单纯的,不知道这些伤风之事对他会有多大影响,可我知道啊,我不能害他。”
“他还单纯啊?以前没少害萧瑟,萧瑟还原谅他,和他称兄道弟的,我看萧姐姐的弟弟才是单纯。”
“其实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就像那次落水,是小瑟自己不小心的,东青刚巧路过,想救他,他身后那些小弟拉着他不让他救。”
“然后你来了,还揍了他一顿。”
“姐姐怎么知道他想救啊,说不走就是他推的呢……”
宇文初晓越说越小声,没了底气。
“小瑟说的啊,可那次之后,你比以前更护着他,他在心里偷偷乐呢,怎会告诉你?”
“哼,他把我当傻子呢!”
初晓一下来了气,忿忿趴在她的膝上。
“哈哈哈,晓晓这一年,真是一点没变。东青,倒是变了许多。”
“姐姐,你本就在意他,不如去见他吧。”
“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初晓马上起身为她止血,“看吧,提到他,姐姐就心慌。”
“小伤,不用这么紧张。”
梨花垂下眼,盖中情绪。
“我已经不能用剑了,也不是给他钟情的那个女将军了。”
“东青知道吗?”
“许是知道吧”
放下手中的绣帕,萧梨花起身,将行李装好。
“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宇文初晓接过包袄,“姐姐有什么要我带东青的吗?他明日便要出城了。”
“嗯……”
“姐姐可要想好,这一去,不知多久能才能再见了。”
“好”
萧梨花提笔落下几字,折好信纸。
“那就拜托你,将这封信给他。”
“姐姐放心,我一定带到。”
……
“拿好了?”
“嗯,还有些可惜,萧瑟没能回来。”
“下次你们便能一起回来了”
“不知下次要什么时候了”
林薇芷拿过包袄,“罗虎说他去南城逛逛,我们去北城找吧。”
“好”
“闻景深,巧。”
“木辛,怎么不见你师妹?”
“她太吵了”
两人并肩同行,谈笑着,闻景深的目光却在四周游离。
“绵绒石也不是这样找的吧?”
闻景深好笑,“随便看看罢了。”
这偌大的磨坊城,也不知能否再遇见她。
胡笛悠悠扬扬,青蛇随着乐声扭动身体。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比肩接踵,推推搡搡。
闻景深扶住被挤到身边的女子,待她站稳,立马收回了手。
“多谢公子——闻公子?”
林薇芷略带惊讶。
“是你啊林姑娘,真巧,我还以为下一次见面要很久呢。”
“嗤,说明我们有缘。这位公子是……瞧着面熟。”
“在下木辛,百花大典上有辛与姑娘见过。”
“小芷,你和谁说话呢?”宇文初晓凑过来,“木辛大哥!好久不见。”
“嗯,初晓。前些日子初露还同我提起你——”
“啊哈哈,小芷你看,那个看起来好好玩,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
林薇芷有些不解,还是笑着与两人告别。
“那闻公子,我们就先告辞了。”
木辛看着身边人不舍的眼神,心中默哀,转头看向那条正吐着信子的青蛇。
“闻兄,蛇,可不是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