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泉水跌入潭中激起层层水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师父——”
洛子瞻在泉边已经唤了一个时辰，灵瑾始终没有现身，朦胧月色下只听见水流的声音。
这大祭司说师父在泉水后的山洞中修养，该不是唬我的吧。
拔出蒹葭剑，洛子瞻还是有些犹豫，冒然闯进去会不会有些失礼。算了，总要先见到师父吧。
金光乍现，又被水波阻挡。
“花花包谷——”
“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怕你死在这里面。”
“死不了。”
布谷站在洞口，看着正在打坐的灵瑾叹气，从怀中掏出瓷瓶。
“这可是师父在死山跪了一日才换来的丹药，只为防止你体内的魔气扩散，就这么给了他？”
灵瑾服下药丸，不以为然。
“本就是他的东西”
“可就剩这么一颗了啊，四百年间也也不过第三次发作，有余下的这些日子还是去死山求求为好。”
“嗯”
瞧她的神色便知她没有放在心上，布谷知道再劝也无用。
“师父在外面，不去见见？”
灵力一时波动，很快又恢复如初。
“依我看，师父与那林姑娘真没什么关系，那些流言师娘又何必当真？”
“我说过，别叫我师娘。”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别偷着乐啊。既然你不愿意，那我替你去见见吧。”
洛子瞻有些吃惊，“岛司怎么在这？”
“找你”
“找我？”
星点渐繁，月光透彻。
布谷不知从哪里变出酒壶，“喝一杯？”
说着边满上了酒，举杯对酌，两人一时无话。
“酒量变好了？”
洛子瞻动作一顿，“岛司何以见得？”
“那日在大典上不曾见你多饮。”
“杜康解忧，今日难免贪杯。”
“身体可有不适？”
“出来时被魔气所伤，不过，师父给了药。”
“那你这手臂？”
洛子瞻抬了抬手，有些好笑。
“这个啊，和四长老发生了些争执，打了一架。”
“结果？”
“肯定输了啊”
触及伤口，洛子瞻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说，这四长老下手真狠。
“你还真是丢涟漪的脸啊”
听他这么一说，洛子瞻不乐意了。
“上次实属侥幸，我还没那面子丢春岛主的脸。”
“呵，”布谷起身，“你师父同慎思阁的纠葛你比谁都清楚，自己想想怎么让她留下你吧。”
“岛司……”
“我丑话说在前，你是靠她才破的结界，本就将火引了过去，我可帮不上什么。”
花瓣纷纷飘落，随水而去，布谷也染上了笑意。
“家里人催促，我先走了。”还不忘警告洛子瞻，“记住你的承诺。”
洛子瞻拱手作礼，目送他离去。
月色渐褪，天边有了暖意，夜里的凉意未散，洛子瞻盘坐在草地上，昏昏欲睡。
灵瑾靠在树上，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臂上的伤口正在结疤，有些痒，洛子瞻不得不卷起衣袖，让寒风吹去痒意，但还是没忍住摸了摸。
灵瑾的脸色却变了，赤瞳扇的伤口，长夭……
目光愈发冰冷，幻虚之力浮动，洛子瞻循着方向看去，未见一人。师父又使用幻虚之力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忧虑。
注意到手臂上的伤，不好！洛子瞻心惊，师父该不会……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乱叫什么！”
“灵，灵长老和四长老在山门打起来了！”
慕容风一下黑了脸，什么！
“我这便去通知师父，你先带弟子拦住灵长老。”
那弟子腿一软，“师兄，灵狐九尾已开，我们如何拦得住？！”
“那便去请诸位长老！”
慕容风加快脚步，以幻虚之力召唤灵狐，灵长老莫不是疯了！
雪花纷纷扬扬，九尾灵狐端坐空中，阳光明媚的三月，玉剑山却盖上了白雪。
朱雀燃烧着烈火，身上已经带着不少伤痕。长夭紧紧握着赤瞳扇，嘴里含着血腥味。
“你是打算报仇吗？那这笔账算的，有些晚。”
“你伤了他。”
灵瑾冷着脸，语气微怒。
众人哪敢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空中对峙的两人。
前日洛子瞻跟着了魔似的同长夭长老大闹一场，四长老虽手下留情，却也真的动怒伤到他，希望他长记性，知道胡来的下场。
没想到今日灵长老便找上门来，可再怎么说也是洛子瞻挑事啊，灵长老也忒不讲道理了。
“你居然，只是为了他。”
长夭苦笑，无论是四百年前，还是今日，自己在她心中，仍是不如他。
“你知道了。”不是问句。
“是！所以我故意伤的他。他是我玉剑山的弟子，夜袭长老本就是重罪，理应逐出山门。昨日也不过对他轻罚。”
“小瑾，你以什么身份，来找我算账？”
朱雀啼鸣，长夭的气场瞬间压了过来，弟子纷纷见礼。
“长老息怒！”
“身份？”灵瑾冷笑，“你们不是常说死的该是我吗，今日，我便还他这条命。”
九尾齐展，狂风夹着雪粒呼啸，无数鬼魅从地底爬出。
“啊！啊——”
灵瑾伸出手，回响环叮铃作响，子衿剑影在空中划出紫色符印。
那是……噬灵咒！
“灵长老！”
程舟焦急得想要阻止灵瑾，却被一众鬼魅缠绕着，无法脱身。
符印刻在剑身，子衿剑随着灵瑾的动作飞速向长夭刺去。
“呵”
长夭嘴角上扬，明明赤瞳扇在手，却未有动作。闭上眼，长夭静静等待疼痛的到来，这是自己欠她的。
“小妹！”
“长老！”
光芒之后，刀剑的声音停了下来，鬼魅化作灰烬融入雪地，万籁俱寂。
鲜血顺着洛子瞻的胸前衣襟流下，子衿剑深深插在他的身体。灵瑾瞪大了眼，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笨蛋”
噬灵咒渐渐封印他的灵力，洛子瞻无力，倒在她的怀里。
“师父，不可以……”
“师妹，藏书阁一事已经查明，你这又是何苦！”
无石捶胸顿足，安柔也面露难色。
“师兄先带长夭下去治疗——小妹，你过了。”
“四百年过去，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灵狐身形散去，雪花也停止飘落。
安柔失望的看着她，还想再劝，灵瑾带着洛子瞻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