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时分,远处的天空斜挂着一轮夕阳,晚霞的云偏红的色调宛如绯云作画,“这景色让我想到初来教派的那一天,那日的夕阳之色也如今日这般。”一位银发女子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星君,莫要对着残阳伤怀了,等到明天,它又会变成炽热烈阳高悬天空普照世人。”看着自家主君心情闷闷不乐,石兰着实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劝她不要兀自伤春悲秋。
“对了,许言最近怎么样?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出现在我眼前了。斗武大会明天就要开始了,他会代表我们木门参加吗?”司空离突然问起了石兰这样一句话,她也确实是想起自己洞府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小师弟他...他恐怕参加不了。”石兰显得有些遮遮掩掩,“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似乎专注于别的事情而放弃修炼。”
“怎讲?”司空离皱眉,她直觉许言那样执拗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修炼之路的,从上次她在竹林中看见他那样的坚定的神情就可窥知。
“这是他的私事我不好讲于您听。”石兰犹豫了,她在想要不要把小师弟昼伏夜出宛如鬼魅一般的古怪行为透露给星君,可是星君明显已经排斥他了,若是再闻之此事恐怕就一定要赶走他。
“石兰,我早说过,我们名分虽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司空离挑眉看她,“我现在就想知道许言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你要一五一十讲与我听。”
“请星君恕罪,我实不能相告,您不如自己去问他。”面对气场全开的司空离,石兰显得招架不住,她心想能为他隐藏一时是一时,说完这句话匆匆而去。
“我会去找他谈谈的,不过不是今晚,待会儿可有的忙。”司空离想,“不过他到底在瞒着我做什么?”她越发觉得许言变得神秘莫测,不再是那个曾经白纸一般纯净的少年。
随着钟鼓楼传来清脆的钟声,司空离打理好心情,戍时已至,她该去参加主教炎炀召开的会议了,她素来对于繁杂的教务漠不关心,可是眼见一年中最隆重的斗武大会召开在即,于情于理不去这次会议都不合适。
昆仑山含元殿。
炎炀盘腿而坐显然他正在感悟身体里的魔气,自从吸收了镇教之宝六芒星的禁忌力量后,他便感觉一天强似一天,照这个修炼速度,元婴期的他就能率领教众踏出山门,度过茫茫大海去到海那边的列国从而一统天下。
“咚~咚~咚”三声钟声响起,炎炀意识到既定的会议时刻到了,他收起了功法,静候云水雷木四大护法掌门而至。
果然,随着空气中一阵明亮的金光气流闪过,四道身影如约而至,从左至右分别是云系护法云中君丰隆,水系护法湘君婵媛,雷系护法翎春君商均,木系护法司命星君司空离。
炎炀眼神扫视面前众人,四人神态各异,丰隆一脸不耐烦仿佛不屑于这个会议,婵媛则一双充满爱慕的眼睛紧紧盯着丰隆生怕他跑了似的,商均老成自在悠然自得地摸着白胡须,而他最在意的阿离则一脸无悲无喜静静站着仿佛不在意周围将会发生的一切。
“诸君近来可好?百忙之中光临,本座不胜荣幸。”炎炀先客气了一番。
“甚好,主教大人。”四人齐声道。
“今天让大家来,有两层意思。一是明天举行的斗武大会,希望各派弟子都能勇于参加争夺荣誉,要知道最终的胜者不仅可以得到丰厚奖赏,还能以血盟卫的身份做本座的首席弟子。”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很炸裂。
“谨遵谕旨,主教大人。”听到这里,四人只是默然响应,仿佛早知道是这个消息。
可是等到炎炀的声音再度在大殿中响起,丰隆简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只听那声音蕴含着一种兴奋道:“这第二层意思,就是告知诸位,斗武大会结束之日就是本座成亲之时,本座将在那天迎娶新夫人,至于新夫人是谁?想必大家不会陌生。”说完炎炀满眼爱意的看向靠角落里站着的司空离。
“?”直到司空离发觉其余三人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又急又气,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意,炎炀怎能不和她商量就逼着自己嫁给他呢?怎么就甩不掉这个人?要不是此人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恐怕她此刻想杀他的心都有。
“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这样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丰隆第一个发声,他看出司空离还没想好怎样应对炎炀,所以便主动替她解围,“主教大人和阿离是师徒亦是父女情分,怎能结为夫妻?”他摇着头一脸反对。
“放肆!本座心意已决,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谁知炎炀当场就驳回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丰隆也对司空离怀着和他一样觊觎的心思,像司空离这般武学奇才如果不用一纸婚约把她继续牢牢拴在教派,保不齐她哪天就像向往自由的鸟儿飞走了?儿时的司空离对炎炀来说,他感觉自己还能利用师徒关系的情分控制她,可是自从她从宋国执行任务回来后就开始处处与自己作对,对自己也不如以往那般尊敬,这些炎炀都心知肚明,所以和司空离成为夫妻是留住她的最好方式。
“哼,主教这话无理的很,敢问我丰隆难道不是教派的人?我亦是五大护法之一,我当然有资格谏言。”丰隆怒气冲冲,因为炎炀那倨傲的口气激怒了他。
“丰隆说得对,主教大人,就算您要娶司空离也得问她愿不愿意。”婵媛连忙附和道,她知道丰隆一直不喜欢自己,可是她总是会不自觉的去维护他,即使做不成爱人她也把自己视为他身边最好的朋友。
“主教大人,本教名为阴阳教,亦是一种古老的宗教,是末代商太子武庚的家臣一位名叫东君的山中老人所创,本教发源于前朝大商,教义是世界上有光明神,黑暗神,凡我教徒要帮助大商的光明神玄鸟打倒伪周黑暗神凤凰,依此教义,本教的图腾是燃烧不息玄鸟火焰。”正值两人针锋相对之际,丰隆却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用不着你提醒,教派的历史本座比你熟悉。”炎炀冷笑道。
“是吗?倘若你真的了解,又怎会作出今日之举?”丰隆似笑非笑,“不知主教大人前额为何多了一枚血色雷蛇印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芒星作为本教的圣火令只能由历代主教去守护它用来号召教徒而不是窃取其力量,你这是监守自盗,你已经严重违反教规了。”他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其实丰隆一来就发现了炎炀的不对劲,这个人身上缺少了人的温情却莫名多了一丝动物阴沉冷漠的恐怖气息。
“你这是要和本座打擂台?”炎炀慢慢吐出这几个字,一双眼睛充满阴冷紧紧盯着丰隆,其中的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宛如高傲而不可一世的蛇王。
“既然主教言行有失,就不能继续统率教派。”丰隆被这炎炀的句话刺激了,他继续步步紧逼,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早就想推翻独裁者自己当主教。
“是吗?你想自立为主教?你问问他们答不答应?”炎炀的话语带着雷霆般的愤怒,他不满有人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说着便开始运气调息准备利用身体里的兽丹化形,起初是蛇头显露,慢慢的尾部开始聚集,不到一炷香功夫一条银色巨蟒出现。
殿内四人勃然变色,尤其是丰隆,他感到那只巨大的蛇头对着自己吐着信子嘴里却吐露出人言:“高呼吾名吧,吾乃魔尊炎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丰隆。我要把你当做食物慢慢嚼碎,吃了你这样的高阶修士,我一定功力大涨,你可还有遗言?”
丰隆吓得瘫倒在地,他后悔不该莽撞直面炎炀。
“等等!主教大人,我有一句话,若是您听完还想杀丰隆,那么那时下手也不迟。”千钧一发之际,素来沉默的翎春君商均开口了,他先试着安抚炎炀道:“众所周知,我们教派是暗杀组织,宗旨是抑周兴商,杀光每一个周人是教徒的职责。为了执行这个光荣任务,前番您多次派丰隆去暗杀周王朝附属国宋国王室,他从未失手。若您想致他于死地,少了他这一环,您是没办法管理整个教派的。”
“那又如何?我知他有功劳,可是他今日触犯了我,我不高兴,他就该死。”炎炀昂着高傲的蛇头,傲然于众人前,“我杀了他,也是为了给你们其他三人提个醒,教派是我的,圣火令自然也是我的,我想拿就拿,这是我作为主教应得的。”
“才不是,教派是所有信徒的,不是你个人私产。”婵媛插嘴道,她再也忍不住了,眼见心上人被欺负,她一定要为他出头,“若是你要杀丰隆,就连我一起杀了,要是今天你不杀我们,我们一定要号召整个云系水系弟子向你讨个公道。”
“既然你这么想和他一起死,本座乐意成全你们。大不了本座再另寻两个靠谱的护法替我统御教徒。”炎炀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容,说罢闭眼运气再次开眼时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面前的丰隆和婵媛。
丰隆二人以为必死无疑,他们紧紧拉着手迎接被蚕食的命运,谁知却感觉一股温柔而强大的力量护佑着他们,却原来是商均和司空离联手结成了护盾挡住了炎炀吐出的毒液。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大开杀戒,若是你们四人都死光了,我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炎炀气急败坏,他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所有人都反抗自己,他身边难道连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
“够了,收手吧,主教大人。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放他们二人离去吧,我保证他们从此以后再不敢顶撞您了。”商均挺身护在丰隆和婵媛身前,浑厚的声音温暖动听如暖阳般包裹着二人。
“哼,既如此,那就如翎春君所言,放你们一马,今后在本座面前可要谨言慎行。”炎炀口气软和下来,因为他察觉到面前老者散发出的浑厚战意,他大为震动,据说商均辅佐过三代主教,功力深不可测,若是自己一定要和他开战,只怕会两败俱伤。
“没事了,快走。”看见炎炀恢复成人的形状,商均也松了口气,催促着瘫坐在地上的二人快些离去。
“翎春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丰隆双眼含泪满脸感激,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随后携手婵媛一溜烟的遁走,经过此事的考验,他和婵媛的感情深厚了不少,当然这是后话。
待到殿内只剩下商均、司空离和炎炀三人时,三人都沉默了。
“早知闹成这样,今日我真不该来。也不对,若是我不来,他们真不好收场。”商均心里默默吐槽,可怜自己一把年纪本是安享晚年的时候还要替这些少不经事的小娃娃们收拾残局。
司空离则静静站着不发一言,她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她眼神如古井无波,她虽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收到脑中,可是心里依旧片刻涟漪不起,大概是自己已经绝情灭爱,她只想着如何提高修为,内心对这种争权夺利丝毫提不起兴趣,之所以刚刚出手相助丰隆也是因为自己不想从小生活的教派变得四分五裂。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看着窗外的漆黑阴凉的天空,司空离眨眨眼对炎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