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透过澄澈月色,许言默默望向天空,来到小须弥山已经三月有余,这期间除了石兰来看过他一两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与孤独为伴。
“唉,人生真难啊。为什么我要来到这遥远的时空,遇见许多奇怪的人和事?”许言望着月亮叹气,风吹起他的衣角,更显的他孤寂异常。
“喂,呆子,你为何叹气?你在这过得不开心吗?”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却原来是一袭红绸妩媚娇俏的石兰像往常一样来探望许言。
“不,石兰姐姐,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另一位仙子姐姐一直不肯见我,她是不是很讨厌我?”许言耷拉着脑袋,心情似乎沮丧,不知怎的,他似乎很在意司空离的看法。
“星君没有你想的那么闲,相反,她身份贵重,乃主教炎炀大人的心腹,要代表主教大人处理大大小小的教务。”石兰安慰着他,“看你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想必也是个善良人家的孩子,怎么会那天一身是血的掉入洞穴?要不是我和星君大人救了你,你就一命呜呼了。”
石兰看着眼前面容清俊的少年,他的眼睛湿漉漉,似是在为司空离对他的视而不见伤心不已。
“我是和人结仇,被那人一掌打伤,再后来一道白光就将我传送到了这里。”许言回忆起那晚的线径,公子无亏像一个恶魔一样要吸食自己的魂魄,要不是胸前的六芒星救了自己....
“说得玄乎其玄,可知小须弥山藏于茫茫云雾中,寻常人压根到不了这里。”石兰摸摸少年的脑袋,虽然她不信他的话,可是看他眼神真诚不似作假,难道真是天意把这个人送到此地,正好木门还缺少一名男弟子,不如....
“许言,我问你,你想不想皈依我阴阳教派,做我木门弟子?”石兰眨巴着眼睛,她想让司空离收许言为徒,这样所有的脏活累活就可以丢给这个小师弟了。
“想啊,当然想,石兰姐姐,不如你现在带我去见星君,我想当面拜师。”许言一想到能见到司空离,心里就甜丝丝,他不知自己为何对司空离这般在意,只知道心里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孤傲贵气,她的优雅自若,白发少女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与此同时的昆仑山含元殿,主教炎炀正闭目打坐,他近日深感功力突破,隐隐离元婴期修士更近一步,体内的兽魂结丹大成。
“下站者何人?”炎炀察觉到周身有人接近自己布置的阵法,警惕起来。
“是我,师尊。佣金计算完毕,这是账本,请您过目。”司空离乖乖地双手奉上一本蓝色的账册,她清冷的声音宛如冰玉般浸人心脾。
“阿离,你来了!”炎炀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瞬间收敛内息,从蒲团上起身。
他却看都不看劳什子账本一眼,直直的盯着司空离。
“师尊是对账本有什么疑问吗?”司空离见炎炀大手一挥,还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核对工作。
“不要管什么账本了,来本座身边说话。”炎炀说着招招手。
“是。”司空离恭恭敬敬地靠近炎炀座下,在她心中,老师炎炀悉心抚养自己长大,生身父亲也不过如此。
“诶,阿离,这么见外干什么。譬如丰隆、婵媛、商均、池君都是我的属下,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手把手养大的爱徒,甚至于有一日,我们还要做携手相伴的爱侣。”炎炀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拉起眼前清丽女子的柔夷轻轻摩挲。
司空离却快速抽回手,她心下吃惊炎炀所说的话,“师尊,阿离一直把您当做父亲尊敬,莫要说此话了。我是您的养女,您是抚养我长大的父亲,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她脸色发白,目若寒星般寒凉。
“难道我还配不上你吗?你是不是嫌我老了?”炎炀没想到素来乖巧的徒弟会敢于忤逆自己,他生气的沉着脸色。
“师尊永远不会老的,自我幼时,您就长着这般面如冠玉的相貌,我深知您有驻颜之术。”面对强大的炎炀带来的威压,司空离不敢在辩驳。
“阿离,我也可以将这驻颜之术传授于你。你天资聪颖武功卓绝,若是能青春永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可要想清楚,到底嫁不嫁我?若嫁,本月十五斗武大会之时,我们便可举行仪式结为道侣,若不嫁,哼!后果你可承受不起。”炎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玩弄着司空离美丽的脸蛋,眼中迸发的野心和欲望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吃了。
“我会考虑的。炎炀大人,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了。”司空离无奈道,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炎炀这样暴戾的一面,心里满腹苦衷和委屈。
回到小须弥山后,司空离心情郁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静心修炼。
这时她却听见门外有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星君,我是来学道的,请教我道术。”
司空离正在烦扰炎炀的追求,自然不想理他,故而静默不言。
“星君要是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许了。”许言再次叩响房门。
“等等,我还没答应你呢。”司空离终于回应了,“先告诉我,你是何方人士?”
“许言乃宋国商丘城太子府右卿。”许言不卑不亢地报出身份。
“胡说!宋国距这里隔着茫茫大海,你是怎么来的?”司空离眉头紧皱,听见宋国这个地方,她心中闪过回忆:上次出任务时好似见过此人。
“那是因为我被仇家追杀,一阵白光将我传送到这里。”许言直白的说,随后老老实实地将那晚的事情向司空离和盘托出。
“你先进来。”司空离淡漠的声音传出。
许言闻言蹑手蹑脚的推门,刚走进去就见一白发女子面若冷霜地盯着自己,似是清冷的月光般遥不可及。
“许言拜见星君。”许言被她散发出的寒气震慑,恭恭敬敬地行礼。
“许言,你到洞中多少年月了?”司空离打量着他,看他生的清朗俊逸,嫌恶之心少了几分。
“蒙星君开恩,我来阴阳教已三月有余。”许言低着头答道。
“嗯。既然你一心求道,今日起便皈依我阴阳教做我木门弟子吧,你可愿意?”司空离见他眼眸像月亮一样澄澈,便不忍心拒绝他。
“愿意!弟子多谢师父。”许言欣喜若狂。
“对了对了,这才好嘛。收下你,咱们木门总算是有弟子能去参加十五日的斗武大会了。”听见司空离终于答应收下许言做徒弟,一旁沉默许久的石兰娇媚一笑。
原来是她鼓励许言大胆去求见司空离,也不知为何,石兰对这位遭受重伤却依然心地善良笑对苦难的许言颇有好感,一心想要帮他留在教中。
“斗武大会?师姐,那是什么比赛?”许言愣住了,他以为留在这里每日就能混吃混喝万事大吉,没想到还要参加比赛...
“就是本教五行护法座下所有的记名弟子们一起比拼道术和修为,从而为本门争夺首席弟子的荣誉。”石兰笑嘻嘻,她是司空离的贴身女仆,算不得入室弟子,所以没有资格参赛。
“那输了有什么惩罚吗?”许言尴尬地摸着脑袋,他可不想参赛落个垫底的排名给木门丢脸。
“没有惩罚。”石兰耸肩,“小师弟,你既然加入我们门派,可想好修什么道?”石兰拍拍许言的肩膀问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请师姐明示。”许言疑惑摇头。
“就是每位修士都要选择适合自己的道术,譬如风系护法云中君大人门下弟子主符修阵修,水系护法湘君大人门下弟子主丹修蛊修,雷系护法翎春君大人门下弟子主剑修和体修。你呢,你想修什么?”石兰笑着问他。
“我?咱们木门有什么道可修啊?”许言有点为难,他想修长生不老可不可以?
“哈哈,你还怕星君大人教不了你吗?岂不知星君她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其他门派有的我们木门全都有。”石兰引以为傲,昂着头炫耀道。
“罢了,你先炼体吧。从今日起,每日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挑十担水。”司空离看着许言瘦弱的身形,抿嘴。
“您说是,那便是。”许言只得咬咬牙答应了。
“小师弟,以后每天由我来监督你哦,这些活干不完不准睡觉。”石兰幸灾乐祸,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许言。
“哼,先让你们得意几天,等我炼体大成之日就是我离开此地之时!”耳边忍受着石兰嚣张的笑声,许言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修行。
第二日清晨,许言早早地起床,挑着桶哼着歌儿下山去打水,一路走过清幽的树林,听着鸟鸣闻着花香,他享受着日光照耀。
正当他快走近泉水时,却忽然察觉有人接近此地,于是他一个闪身躲在了树丛后,果不其然,两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窃窃私语讨论起教内的爆炸性新闻。
“听说了吗?主教大人要纳司命星君为妻呢。”
“可不是吗?没想到司空离看似高岭之花,实则颇有手段能勾引到主教的心。”两女子叽叽喳喳地嚼舌根,眉飞色舞的比划着。
“不许你们侮辱我师父!”听到这里,许言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师父她平素行为端庄,怎么可能会勾引什么主教?”许言生气地和两女子对峙。
“哼,原来是木门的小杂种!你要是真是司命星君的徒弟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正好替我家大人出口恶气!看老娘不给你点教训!”两女子被许言激怒,抬手施展咒术,霎时从空中飞来许多毒虫撕咬他。
原来女子乃湘君门下的弟子,素来和木门弟子不合,所以下手也很恶毒。
待到毒虫散去时,许言身上已经满是蚊虫叮咬的脓包,他摸着自己的脸完好无损,还好刚刚及时护住才没有溃烂。
“师父为了你维护你我可是遭了大罪。”许言默默用山泉水清理伤口,太阳恰如其分地映在他委屈的脸庞,似是安慰倒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