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看不出来,你长得不壮,力气不小啊!”
“我看那小子的手腕没个十天半月,是消不了肿了。”一行人走在田垄小道上,杨承月笑着对陆衍说道。
其他人大概没注意到这点,因为相比起孟浩天身边的几个朋友、保镖的剑拔弩张,已经被陆衍制住的孟浩天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但杨承月注意到了,陆衍松开那小子的时候,他手腕的一片青紫简直触目惊心,也难怪那小子一直发出杀猪似的叫声。
“嗯!那三年,吃了点儿苦,长了些力气。”陆衍淡淡回答道。
杨承月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下去。
正好这一眼,他似乎看到什么东西被陆衍扔在田里。
“你扔了啥?”杨承月向那边走去,口中教育道:“垃圾什么的可不要乱扔,这可是咱自己村子,不要破坏环境。”
说着,就走到田垄旁,准备将那东西捞起来,但却啥也没发现。
陆衍笑笑:“你看差了吧,我啥也没扔。”
杨承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站起来,笑道:“你看我这眼睛,估计都是看看的。”
陆衍笑而不语,他确实扔了,扔的是前天父亲买给他的一块电子手表,说什么别人有的,他儿子也得有。
还是时下大火外国大牌,叫什么菠萝……
跟了陆衍两天,那块手表已经从时下大火的菠萝牌电子手表,进化成了一只表妖。
就在孟浩天等人骂骂咧咧出村的路上,一个穿着时髦,戴着耳机,还有些赛博朋克风格的年轻人嘴里哼哼着什么嘻哈,不管不顾的来到了车辆前方的马路上。
“煞笔!不要命了!”本就不爽的孟浩天伸出脑袋,对年轻人大骂道。
年轻人沉浸于自己的音乐中,没有理会孟浩天的意思。
负责开车的田小强也连忙踩向刹车,但这个时候,从旁边却突然伸出来一只脚,狠狠踩在了油门上。
“孟……孟少!”田小强几乎蒙了,结结巴巴道。
他这老板,平常是嚣张跋扈了些,但应该也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啊!
孟浩天听到这一声,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刚刚那一脚,完全就是恼怒之下的冲动行事。
“车……车可不是我开的,跟我没关系!”孟浩天惊恐的急于撇清责任。
但他并没发现,车内其他人脸上惊恐的神色完全不逊于他,甚至更加惊恐。
“那……那小子不是人啊!”
在一脚油门的驱使下,汽车飞快的撞向年轻人,但年轻人丝毫不慌,一掌按在汽车上,生生将其逼停下来,直接熄火。
“你们好呀!”年轻人终于取下头上的耳机,笑眯眯的对几人问好。
“你……你是谁?”
“不,你是什么东西?”赵振国强作镇定的质问道,这家伙完全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打住,打住……谁说无冤无仇了?”年轻人摆摆手,不满道。
说罢,年轻人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孟浩天发觉自己的车子有几分不正常的颤动,忙向窗口外望去,才发现年轻人直接将整个车子抬了起来,向着路边的悬崖走去。
孟浩天等人连忙伸手准备打开车门,却发现高科技自动化的车门已经失去了主控系统的控制,根本打不开。
年轻人在车窗外对他们诡异的笑着,作为一只高科技产物的电子表妖怪,他的手段与传统妖怪自然也有些区别。
“撒有啦啦……”年轻人在车窗外做着这样的口型,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两辆车推下了道路边的悬崖。
是死是活,看你们的运气了。
“场景模拟……”年轻人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冷冽的蓝红光芒在道路上闪烁而过,原本诡异的车祸现场,被伪装得十分正常,就像是孟浩天他们自己驾车冲下了山坡一样。
“这个警告,应该足够了吧?”年轻人自言自语,然后很快离开了案发现场。
而此时的陆衍,已经跟着杨承月等人来到了鱼塘。
这个鱼塘是被人承包经营的,并不是野塘子,花上六十块钱,就可以钓一个小时。
杨承月作为几个发小中唯一挣钱了的大哥,早早上去缴了费,让几人随便掉。
只是走着走着,杨承月和赵铭、程澄几人像是掉了队,不知不觉就拉远了距离。
只剩下虞梦雪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陆衍身后走着,显得心事重重,甚至没有发现杨承月几人的掉队。
陆衍瞟了一眼,便知晓几人的心思。
在他失踪之前,与虞梦雪便已算是两小无猜,暗生情愫,这其中的情况,其他几个发小也多少是知道一点。
如今,他既然回来了,那几人试图撮合两人,再续前缘,倒也正常。
但问题是,对陆衍来说,心底的那一丝悸动,相隔了三千年。
陆衍回头看着虞梦雪,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上面点缀着鹅黄色的小花,衬得她的肌肤白皙细腻,泛着些许健康的粉红色。
微风拂过,白色的发带与青丝纠缠飞舞,裙摆也随着风轻轻舞动,不知哪里随风吹来的花瓣落到一头青丝发间,为这素雅中点染些许缤纷。
“啊……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虞梦雪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轻声发出疑问。
陆衍自然的将鱼篓换到左手,从她头上取下那片花瓣。
“就这里吧,正好有几棵树可以遮阴。”说罢,陆衍从水泥浇筑的小路上下到池塘边,对仍站在小路上的虞梦雪伸出手去。
虞梦雪迟疑的回头看了远处的杨承月等人一眼,他们好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陆衍也跟着瞥了一眼:“他们不会找什么位置,你要过去找他们,也行。”
“那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虞梦雪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握着陆衍的手,走下小路。
她只是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几个家伙好像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该死的,也不知道提醒自己一下。
两人拿着小马扎在池塘边坐定,陆衍自顾的整理着钓鱼的装备,虞梦雪沉默着有些无措。
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她竟不知道该跟陆衍说些什么。
曾经的两人间似乎是曾有些两心相悦的暧昧,但那爱意彼此间从未言明,而如今,再次回到她生活的陆衍,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实在变了太多。
而陆衍,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虞梦雪说个明白,他们之间,或许是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但如今,他无意情爱。
真到了此时,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其中的三千年,是他无法向虞梦雪言明的鸿沟。
也无法向她说,三千年的时间,他经历了多少红颜知己间的惺惺相惜,抵命追随。
他曾在落难时,得遇一人恩惠,是她将自己从泥沼中拉出,有了一丝攀登九天的机会。
那段时间,她是自己唯一的光。
到了后来,是恩情还是爱情,已经难以细分,他也曾为了她,一怒为红颜,踏凌霄,焚九天,在异世留下一段万世流传的佳话。
但这,比起三千年,还是太短,太短。
她只活了五百年,陆衍本以为自己从今已经心死,谁知道,短短的二十年后,便又有一人猝不及防的闯入那片死灰般的禁地。
她使枯木逢春,让冰雪消融,让一切灰白恢复色彩。
……
三千年啊,有太多的刻骨铭心,有太多的不可言说,最终都归于平淡。
最终,只剩下彻骨铭心的痛与遗憾,在一个又一个千年后,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