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感情能得到亲人的认可,好友的祝福,幸福感是可以加倍的。
唯一让程思砚心里不太舒服的,就是眼看着已经大年二十九,他却留了程老爷子一个人在家过年。
好在陆承听永远知道怎么体谅他。
当天下午,便跟陆母商量好,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外婆和程思砚一起坐私人飞机踏上了回国的路。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回了家。
陆父又要加班到晚饭时间以后,他在电话里,跟陆母沟通了关于陆承听的事。
对此,只表示:“随他去,年轻人的感情,咱不插手。”
两家人挤在程家,热热闹闹过了年。
夜里,陆承听和程思砚坐在阳台上,程思砚靠在陆承听怀里,感慨道:“好幸福。”
陆承听轻吻他的额头,向他保证:“这只是开始。”
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是大年初三才忙完了手头的事,赶回家来的程煜。
程老爷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见程煜推门进来,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报纸。
“爸,您没看见我?”程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放到地上问。
程老爷子想了想,问他:“你是?”
程煜嘿了一声:“您要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程老爷子就没什么好再跟他说的了,继续低头看报纸。
“我儿子呢?”程煜问。
“什么你儿子?我孙子。”程老爷子纠正,然后才道:“房间里睡觉。”
程煜便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臭小子,下午了还睡。”
他走到程思砚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他刚想按下门把手,又突然想到,程思砚已经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便又把手收了回去,打算继续在门口喊他。
不料他手刚一松开,卧室门便“咔”的一声轻响,自己开了条缝儿。
程煜探头从门缝里往里看去,没看见程思砚,却看见了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面朝着门外的陆承听。
他挑了下眉,正要抬手再敲门,就对上了陆承听已经睁开的浅色双眸。
紧接着被子里又钻出了另一个脑袋,看都没看就抬手环住了陆承听的脖颈,抬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还迷迷糊糊问:“谁啊?”
陆承听摸了摸他后脑,从床上坐起来,对程煜点了下头,淡然道:“程叔叔。”
程思砚一惊,回过头来看着程煜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顶着凌乱的头发,蹙眉:“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程煜一时间没能消化,看着赤裸着上半身,连件背心都没穿的程思砚和陆承听:“你俩这是?”
程思砚昨晚被陆承听折腾的太晚,现在人还在犯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睡衣套在身上:“不是跟您说了,我谈恋爱了吗?”
他说着,还把陆承听的睡衣也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你他妈的跟小陆谈的对象?!”程煜没忍住飙了句脏话。
程老爷子最烦程煜这副模样,生了又不管,孩子办事做不到他心坎上,又要破口大骂。
他脱下脚上的拖鞋,朝二楼走廊上程煜的身影丢过去,正好击中他后脑勺:“谁允许你骂我孙子?!”
程煜捂着后脑勺回过头来,看着楼下客厅里的程老爷子:
“不是,我什么时候骂他了,我只是在通过恰当的词汇来表达我此刻震惊的心情!”
程老爷子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就抬着头盯着他看。
看架势显然是准备好了,只要程煜敢说出一句教训程思砚的话,程老爷子就会立马飞出自己的另一只拖鞋。
好在程煜就是个没正调的。
他把程思砚接回来这么多年,也基本就是给程老爷子整了个孙子,与他个人关系不大。
如今程思砚也不着调,程老爷子都没干涉,他也自认为没什么资格干涉。
而且他本人连儿子都不想带,更别提孙子了。
此后,陆承听和程思砚的事儿,算是彻底摆在了明面上。
一开始,两人还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不好意思了一段时间。
没过几天,就开始变本加厉的腻在一起,勾勾搭搭,推推搡搡,眉来眼去。
虽然出于尊重,他们从不在长辈面前做出过分亲昵的举止。
但陆承听常常去程家留宿,却让陆母实在是心堵,恨铁不成钢。
好在假期很快结束,两人终于离开了陆母眼皮子底下,回了学校。
过了家里那一大关,程思砚便彻底放飞了自我。
对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毫不避讳,甚至为了防止别人惦记,还有些刻意张扬。
比如洗情侣装的时候,要拿去走廊水房里洗。
“哟,砚哥,一样的衣服干嘛买两件儿啊?”
一男生看着程思砚洗完挂在衣架上的两件一模一样的T恤不解道。
程思砚便嘿嘿一乐:“一件是我宝贝儿的。”
“嚯!”
那男生惊讶:“好男人啊,还给对象洗衣服。”
程思砚得意道:“没办法,他不愿意洗,咱也没辙,宠着呗。”
一开始,那男生以为程思砚找了哪个系的系花。
结果没两天,那男生便看见了跟程思砚穿着同样衣服,一起穿过走廊的陆承听。
大二那年,李瑞和郑泽也终于唧唧歪歪的走到了一起。
这一世陆承听打乱了程思砚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
那个原本会成为程思砚劫难的人,始终没在他们生活里出现过。
陆承听陪着程思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走过了一生。
程思砚晚年时,因病做过一次开颅手术,术后恢复按理说一切正常,他却不知为何,突然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陆承听陪他捡起了年少时,两人用来交流的方式。
倒也不耽误什么。
程思砚对此接受良好,笑着表示,终于切身体验了一回陆承听幼时有口不能言的感受。
他开始每天抽出时间来,随手写一些东西。
过去的回忆,三两行的情书,和自己跟陆承听之间的对话。
陆承听总会配合的回应他。
他写一句,陆承听也跟着他写一句。
程思砚是在夜里,毫无征兆的,悄无声息的走的。
陆承听没能听见他最后想说的话,只能在他走后,再次翻开了那个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满是爱意的回忆录。
窗外有风溜进来,停留在纸上。
陆承听看见了一排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小字。
程思砚说:
【你是我心潮涌动的开端,也是我人间岁月的终点。】
陆承听提笔,在那一行小字下回复:
【你是我从深夜等到黎明的日出,也是我熬过深冬,苦守盼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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